“我聽說,聖殿裏的每個人都能自如掌握這種聖潔的力量。”特洛奧沒再坐在地上,目視著大祭司離開的方向,神色莫名,“要怎麼樣……才能像他們一樣……或者,像黑法術師一樣,自如地剝奪生命。”
他說完,又自覺問題無解,露出了一個帶著諷意的微笑。
“聖殿的人……都是一些奇怪的人。”安妮不以為意,重新將托盤放到他麵前,“我有時候想,他們也許對一切都是漠視的……聖殿雖常年對外開放,可除了治療,從來不‘解釋’和‘解答’,不管來求助的人有多麼痛苦,多麼祈求答案……”
她說到這裏停頓了一會,笑了笑:“也許,到了能夠理解生命法術的境地,已經不會在乎人們苦惱的那些小事了吧。”
特洛奧聽著她的話,直直看著她:“你好像對聖殿很熟悉?”
安妮微怔,彎了彎眼睛:“並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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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萊聖殿。
月末的雨沒有分別地洗禮著這座白色的聖殿,高大的建築群裏,圓頂主殿巍峨莊嚴,中心張開一個圓形的空洞,雨水自邊緣灌入,織成瀑布,落入低於地麵的中心水池,令水池中央的那尊安萊雕像看得不是那麼分明。
除了聖職的居住區,聖殿常年開放,哪怕是這個天氣,也有稀稀兩兩的“遊客”在聖殿內晃蕩。
聖職們常常是不理會的,有閑心時還會上前當個短期導遊。
大祭司踏著雨幕的節奏到了主殿,一眼便看到那道站在水池前的身影。
“大祭司,”次一級的聖職看到他,衝他打了一個招呼,見他注意到遠處的身影,解釋,“從早上就在這裏了,也沒有向其他人尋找幫助……還去過其他殿堂。”
大祭司點了點頭,朝中間走去。
聖殿的人都知道王宮裏發生過什麼,卻沒有人關心。
哪怕那段賽提人占領王國的時期,他們也是事不關己的態度,仿佛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打擾他們一般。
大祭司沒有打擾這位訪客的意思,隻是走過去,在水池旁觀察著什麼,不顧細細的水霧濺在白袍上。
“聖殿的排水設施很厲害。”忽然,他聽到那位訪客開口。
大祭司側眸,與訪客對視。
是一個身形瘦弱的少年,不起眼的模樣和打扮,一雙褐色的眼睛卻很亮。
他問得自然,大祭司也答得流暢:“需要經常檢查。”
沒說完的話裏透露出一股“不檢查保護,久了聖殿也遭不住”的味道。
“我還以為你會說,有安萊在,聖殿會得到保護。”少年挑了挑眉,眸子裏流露出一絲意外,卻轉眼即逝,“還挺厲害的。”
“安萊保佑一切生命,不會因人不相信她便不存在,也不會因人信奉她而阻擋本該發生的事情。”大祭司說。
少年“啊”了一聲,有些恍然。
大祭司安靜地等了一會兒,覺得他沒有想問的了,又重新低頭檢查水池。
耳邊隻有流水聲。
“我家人說聖殿的法師很厲害,能救無數人的命,可我聽不懂,就想來看看,可現在還是看不懂。”忽然,少年看著女神的雕像,手指習慣性地落在欄杆上敲,“聖殿祭司會的法術和其他法師有什麼不一樣?或者說,聖殿會做些什麼?我隻瞧著那些白光挺好看的。”
指的是之前在其他殿堂看到的白法術。
“不能救命。”大祭司卻說。
“啊?”少年驚訝地看他,“那為什麼……”
“他們編的。”
少年:“……”
少年:“?”你們聖殿的人那麼實誠的嗎。
“黑法術侵蝕生命,聖殿會切斷他們和施術者的聯係,但侵蝕帶來的傷害已經造成,無法改變,隻能給他們一個體麵的結局。”大祭司看了他一眼,聲音有些沙啞,偏就給人一種安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