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緋紅絕豔的花蕾,一團一團擁抱在枝頭上,枝頭也沉甸甸的,司機壓彎了腰,風一吹,那一處一處清芬的花卉好像被炮仗給炸開了一般,落在地上很多美麗的花瓣。
那些花瓣,好像無聲的精靈,好像不聽話的孩子,一片一片全然都飛到了馬車裏,落在了無塵的頭上,肩膀上,衣裳上,那濃墨重彩一般的發絲上。
無塵在酣睡,倒也是心大,鳳公子因不放心無塵,其實和無塵作別後,始終都追趕著無塵在看,直到無塵消失,上了那馬車,在馬車裏,他知道,無塵是安全的。
看到無塵進入馬車,和衛兵一起離開,他卻才去找自己的下處去了。
夜榕想不通,好端端的,無塵去了哪裏呢?鳳無塵的離開,是有什麼目的,這離開背後有什麼意義呢?
他還在胡思亂想呢,外麵的好消息已經進來了,一個衛兵,紅光滿麵幾乎是連滾帶爬到金鑾殿外的,平日裏,他是最討厭衛兵這模樣的,要果真看到衛兵如此,他必定會駐足,將那衛兵罵一個狗血噴頭。
但今時今日不同,今時今日,他卻激動起身,到那衛兵麵前去。
“怎麼,已經找到了?”他的聲音激動,有點兒無常。這是夜榕沒能預料到的,是一種真正發自肺腑的關懷。
“皇上,末將的人在九嶷大道將鳳姑娘找到了,鳳姑娘看起來精神不怎麼好的模樣,似乎體力不支,問末將要了馬車,末將攙扶鳳姑娘上了馬車馬,在馬車裏,鳳姑娘卻睡著了,現下,那馬車正朝著帝京來。”
“棗紅馬呢?”夜榕問。
“這個,倒是沒有見到,因末將看到鳳姑娘憔悴的很,隻怕一晚上都沒有好生休息,末將也不好具體問什麼情況,所以就……”
“朕明白了,領賞去吧。”夜榕歡快了,感覺壓在心頭的石頭,終落了地,無塵啊無塵,你究竟去哪裏了呢?你都重病纏身了,你且不為你自己考慮,還非要和朕玩一玩那不告而別的鬼把戲。
鳳無塵在顛簸的馬車裏,居然還睡得很好,可見,昨晚一晚上沒有休息荒郊野嶺了去,還是投資體能的殺手。
那馬車也不是帝京的,而是從外麵找到的,那馬車裏,躺著鳳無塵,無塵的衣裳濕漉漉的,他掀開馬車,看到鳳無塵在齁齁大睡,居然有一種莫名的想要落淚的衝動。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產生這別樣的情感,夜榕鎮定了片刻,伸手搖晃了一下無塵,用夢囈一般的聲音,叫道;“無塵,無塵,你快醒過來啊。”
“無塵!鳳無塵!”
但無論夜榕如何去叫,似乎鳳無塵都沒能醒過來,他隻能伸手,小心翼翼的將無塵抱著,然而剛剛將鳳無塵抱起來,鳳無塵就醒過來了,在這陌生的懷抱裏,無塵沒有感覺異常。
“你昨晚去了哪裏啊,我找你,找的真困難。”
“我找解藥去了,我還有二十多天的陽壽了,我著急。”無塵說,算是不成文的解釋,夜榕聞聲,點點頭,“你太虛弱了,身上還濕漉漉的,朕帶著你去換洗衣裳,你休息休息。”
“對不起,我不告而別了。”無塵道,夜榕的菱唇湊近無塵的耳畔,聲音好像夢裏一般的柔和,“無塵,我焉能怪責你呢?你休息就好。”他的聲音是蠱惑的,無塵感覺要麻醉在那樣的聲音裏了,也就閉上眼睛去休息了。
夜榕抱著無塵,到鳳藻宮去,宮人們看到無塵回來,那些挨打了的,喜笑顏開,那些沒有挨打的,也知道了無塵在夜榕心目中的分量,知道往後應該如何去照料鳳無塵了。
“給無塵沐浴。”他將無塵放在雲榻上。
“是。”兩個侍女機靈的上前,抱著無塵去沐浴了。
“讓尚宮局送衣裳過來。”
“是。”一位嬤嬤腳不沾塵的離開,看到嬤嬤去了。夜榕似乎有想起來什麼。“讓禦膳房準備吃的,不要太油膩,更不要辛辣的,就清爽可口的小菜就好。”
“是,是。”
“其餘人,退下。”夜榕一聲令下,其餘人無論男女老幼,都離開,鳳無塵昏昏沉沉的,半夢半醒之間,似乎聽到了夜榕對下人們發號施令的聲音,卻也聽到下人們一溜煙離開的聲音。
屋子裏,逐漸安靜了下來。
尚宮局那邊將中衣與外衣都送過來,那是很美麗的衣裳,上麵鐫刻了一些複雜而美麗的圖案,至於無塵,她的發絲裏全部都是花瓣,他那濕漉漉的衣裳上,貼著一些美輪美奐的花瓣。
這一幕,讓無塵看起來無比的美麗,不要說他,隻怕任何一個男子,見到無塵都不能做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夜榕看到丫頭們在摘取無塵發絲裏的花瓣,立即上前一步,將花瓣握住,輕輕拿走了,“你們如此毛手毛腳的,如何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