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眼前之人變臉跟翻書一樣快,剛還嚴肅地尋她過招,現在就眉開眼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瘋子,而且再看剛才輪流跟自己過招的,或者還等這跟自己過招的青衣弟子各個都傻笑著,對她多了幾分客氣,讓蘭馨真懷疑是不是進到瘋人院了,隻聽眼前之人道:“姑娘,剛才多有得罪。來,請跟我去見會長師父。”
蘭馨也未及多想,既然眼前之人客氣,又看不是什麼奸詐之徒,便跟他走去。一路跟此人走著,蘭馨才有時間觀察幾分,此人相貌清秀,身著回字紋青衣,眉宇間確實藏著不同於凡人之俗的氣質。
兩人踏過剛才的巨大院子,走進了一條綿延長廊,長廊每隔約七尺便有一道梁柱,每五個梁柱邊便是一道通向外側的階梯,延階梯而去是一些別致小屋。長廊被楓樹簇擁著,看不清長廊外的世界,但卻能聞到一股清雅幽香,彷如身於隔世仙林,甚有禪修意味。
走廊盡頭便可見一座大殿,殿前牌匾上寫著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夢境虛有”,蘭馨看著這四個大字,很不明白,但凡大殿不是總會寫著“正大光明”或者“中正仁和”這類氣宇軒昂、萬古流芳的題字。這讓蘭馨心中泛起了嘀咕:“黑白海好生古怪,寫著如此不清不楚的題字,難不成這裏真是瘋人院。”
正當蘭馨猜想之時,身邊領她進門的弟子便和她聊起天來,此人還在為剛才之事道歉:“姑娘請見諒,剛剛你一進門,我們便一擁而上和你過招,讓姑娘吃驚了吧。”
“和我過招倒不吃驚,不過被我打了後還笑,看起來一點也不生氣樣子倒讓我吃驚了。”蘭馨跟著青衣弟子往大殿裏走著,隻隨口答著,並未太上心。
誰知她剛說完,就見青衣弟子捂著嘴笑起來:“姑娘我說了你別見笑,其實這是我們這裏的規矩,凡是見到外人,都要跟外人切磋切磋,因為對方不認識你,不會因為情緒波動而留情,會把所會的招數都使出來,便可全力發揮,而自己也就能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了。另外,會長師父一直訓誡我們,若打不過隻能說明自己還有不足,有待提升,沒有資格動怒;若打過了也不可驕躁,隻說明跟你打的人弱,並非自己強。所以,我們動武之後,都會一笑視之。”
蘭馨聽他言,更覺黑白海會長心性極端古怪,雖然從青衣弟子言談間可知會長必然是好武之人,但他對弟子的教導卻是另辟蹊徑。不過,也是合理,找個外人來試煉一二,總比關門造車的好。這樣想來,他們豈不是期望著蘭馨的到來,好讓他們練練,這樣一想蘭馨不由麵色一黑,自言自語嘟囔道:“我怎麼感覺被別人當槍使了。”
青衣弟子沒聽懂蘭馨的話,饒了饒頭問道:“姑娘說什麼?”
既然他沒聽懂,蘭馨也懶得解釋,話鋒一轉:“沒什麼。我還以為你們這裏出了什麼事,在到處抓捕可疑之人,才要和我過招的。”蘭馨剛剛就是這樣想的,畢竟有混沌海事件為例,不分黑白,妄下定論的大有人在,理念不同情況下被人誤會就是家常便飯。
青衣弟子一聽,抿了一下嘴唇,方大笑起來,說到:“我們這裏其實確實出了點事,昨晚藏寶閣被盜了,丟了些東西。不過,與姑娘並無關係,誰會偷了東西還明目張膽站在我們麵前,我們還不至於這麼沒腦子。”
黑白海不愧是七協會之首,行事作風自成一派,光座下弟子都這等不落於陳詞濫調,想必黑白海會長蕭辰天也自有他的風骨,讓蘭馨自覺心中舒坦。
談話間,青衣弟子已將蘭馨領進大殿,殿內並不奢華,樟木桌椅,清漣雅設,一座流水裝飾配著檀木煙香,正麵主位後牆一幅青山字畫。蘭馨被請入座,又聽青衣弟子客氣道:“姑娘請稍後,會長師父即刻便來。”說完為蘭馨斟了杯味似普洱,純色紅潤的紅茶,便準備退下。
其實,蘭馨有多事不明,但見青衣弟子並非多話之人,不如待會長來了再細問一二。
而青衣弟子走後,蘭馨獨自在屋中四望,仔細瞧了瞧牆上的山水畫,才發現這幅畫過於陳舊,卻保護得十分完好,可仔細看去並不像出自什麼名家之手。蘭馨一時起了好奇之心,走到那副字畫前方,打量起來。
這幅畫看起來像是寫實,卻又感飄渺,視覺像是居於孤山之頂,俯瞰萬裏江河,可是沒有巍峨之感,竟顯灑脫之境。蘭馨一時看得入神,不知為何心中一道波瀾驚起,此景她似乎親眼所見,且就是畫中的視角,就是畫中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