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天氣驟然暖了起來。淺水灣的遊人也明顯多了起來。獨居久了,就不再想回到人群。一到了晚上,人聲漸漸收斂,海灘又回到一片冷凝中。
徽聲獨自在海邊。周邊空無一人。白冽冽的海浪和海風一齊襲來,眼見不過一仗遠,一瞬間,又是隔海之遙,地上銀汪汪的水又一絲絲地流回海裏。上下是蒼茫浩瀚的天和海。她一個人孤身於此,仿佛天地間隻剩下孤海一片,幹幹淨淨。驟然間,雨掀海地簌落下來,眼前頃刻混沌不分,沿岸明澈的燈火浸在黑雨凜凜中,越來越模糊,她的眼前跟著一暗。
她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醒來時,傅廷錫一身黑,垂目坐在床邊。他麵無表情,隻看見冷厲的眼中含著幾分傷,幾分痛。他伸過手去摸她的臉,她重重地打開。黑暗中,他淡淡歎了口氣。徽聲起身欲走,他並沒有阻止。隻是立在她身後,輕輕地說,
“你已經有了兩個月身孕。”
他的聲音很平靜。隻是房子太靜,一點聲音也顯得突兀,刺心。徽聲渾身顫抖一下,身子僵在冷空氣裏。在這間常常出現在夢裏的房間,這次不再是驚醒的夢魘。
身邊的風清清楚楚吹在身上。他緩緩走過來,把她拉進懷裏。
“我知道你恨我。”
他的體溫,一寸寸流到了她身上。她沒有反抗。一切都不重要了。她伸出手往自己的腹部摸了一下。露出的雪白手腕上,那一個月牙形紫青印痕,再也去不掉了。
窗外隻剩下一個月亮懸在黑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