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和日麗的天氣,沈君一貫喜歡在竹屋外泡一壺毛峰。
此茶入杯衝泡霧氣結頂,湯色清碧微黃,葉底黃綠有活力,更是滋味醇甘,香氣如蘭,韻味深長,深得他之喜愛。
這一日,他如常在泡茶,取的山澗泉水,放於紅泥小爐上,待三兩炭火將水煮沸,洗了茶具,他勺取少些毛峰勻入杯中,頭一遍洗茶,將水倒去,再行衝泡,待到茶葉在杯中舒展開來,葉底明亮,嫩勻成朵時,小嘬一口,頓時滿口茶香清冽,滋味甘醇。
他喟歎了一聲,偷得浮生半日閑,沒有事情比之這般愜意的生活更為來得美好了。
可惜的是,這日注定不是個恬靜寧適的日子。
竹屋邊上掛的銅鈴忽然響起,打攪了品茶的沈君。
“又有人找上門來了。”他放下茶杯,將紅泥小火爐上的茶壺拿下,夾出炭火放於底部,輕拂長膝上不存在的灰塵,清俊秀雅的眉間微微一劃過折痕,露出三兩無奈,舉步向竹林深處走去。
竹林外,有人而立。
兩名仆從隨侍在後,神態恭和,一身的服飾卻都是上等的衣料布帛,用的銀線鑲邊雲紋做底,腰配非凡寶劍,舉止雅正,這通身的氣派,不似仆人,倒似一流的劍客。
至於他們身前的這個人,便更是出眾非常了。
俊美自不用說,生的劍眉朗目,唇薄而殷紅,著一襲黑衣,衣襟袖口處由金線暗繡,期間龍紋獸秀華貴異常,腰間配有一劍,劍身通體漆黑,劍柄處藏青色劍穗垂落而下,微風一拂,自行而動。他不過往竹林前一站,便已經獨成一道風景。
沈君從竹林裏出來的時候,便見得這人背部挺直麵色冷俊的站在竹林線外,那雙狹長深邃的眼眸銳利無比的落在他身上,這架勢不像來求醫的,倒像是來抓人的。
但他麵色如常,腳步不急不緩,終是走到了這人麵前。
“在下沈君,請問貴客要治何病?”他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禮,麵帶三分笑意的對著這男子道。
男子冷如寒冰的眼眸盯著麵前的人,一陣微風穿過,將他束於腦後的長發吹拂而起,他劍眉如霜,微啟薄唇:“沈君為當世醫聖,不知道可聽說過相思病?”
沈君微微一愣:“當然聽過。”
男子的目光似有遠離:“我便是來治相思病。”
沈君一驚,南閣避塵劍主什麼時候愛上人了?
江湖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光就那些大大小小的門派總的數起來也有好幾百個。除卻那些自有武學典籍傳世的世家外,剩下的就是些三五九等的門派。而南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實力非常,在江湖地位尊崇。
“要治相思病卻也不難。”沈君掀開茶蓋輕輕一吹,霧氣嫋嫋間,小嘬一口茶入口中。
對麵的男子一直凝聚的眉間微鬆,銳利深沉的眼眸牢牢盯著他道:“當真?”
“自然”,沈君一笑,清俊秀雅的眉微微一挑,“劍主再試圖找一個新歡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