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
身後的仆人寶劍出鞘半分,上前一步架在了他的脖頸上。
沈君麵不改色,他修長的手指扣著茶蓋,又是小嘬了一口,這才緩緩道:“既然劍主不肯,那沈君也無能為力。”
“胡說!你不是號稱天下第一的神醫嗎?為何區區相思病都治不好!”另一仆人神情暴躁的瞪著他,似乎十分氣惱。
沈君微微一笑,如同水洗過的竹葉,眉目潤亮清冽,直晃的那名一臉怒意的仆人心神恍惚:“人有八萬四千煩惱,相思為其一,我能治的是身體上的病,而不是心理上的,雖然不知道劍主喜歡上了什麼人,但我還是得多說幾句,劍主既然來尋我,想必劍主喜歡的這個人身份定然叫劍主十分顧慮,隻是當放下就放下,不然便是徒增煩惱,得不償失。”
“她死了。”男子的聲音像風一樣輕。
沈君:“呃……”
於是他立馬改口道:“人死不可複生,劍主節哀。”
那仆人聞言又是一怒:“這話還要你說!我們劍主千裏迢迢來找你看病,你卻說治不了,還妄稱天下第一神醫,豈不是謬言!”
“景言!”男子不悅的皺了皺眉,身後名叫景言的仆人這才住了嘴。
男子站起身來,對著他微微行了一禮,行動間挺拔如鬆,氣宇軒昂,雖麵容依舊冷俊,但語氣還是十分恭順,這氣度確實遠非常人所能比:“多謝沈君,既然沈君治不了病,江翊便告辭了。”
沈君也站了起來,向他回禮,目光倒是落在男子身後那名指摘的仆人身上,微微一笑道:“天下第一的名號不過外界誤傳,沈某還是當不得的,倒是江劍主既然想要忘情,卻可以去西域苗疆求忘情蠱,此蠱種下,相思望斷,從前如何恩愛雲雲,也不過是過往雲煙,如滄海難尋……”
他話說完,好整以暇的攏著衣袖去看麵前的男子,卻見他臉上突籠寒冰,一臉戾氣的看向自己,暗藏無形的殺氣。
沈君:“……”
他好像說錯話了?
“多謝沈君一番好意!”
男子冷麵拂袖離去,竹林裏很快便恢複了一片寧靜,竹葉婆娑的聲音柔和的在風裏回蕩,陽光透過縫隙斑駁著落在覆蓋落葉的地麵上,若不是麵前竹子做成的茶幾上擺著兩個茶杯,仿佛間不曾有人來過。
“要治相思病,卻不肯忘記相思,這分明就是自我矛盾。”沈君呢喃的搖了搖頭,坐了下來繼續悠閑喝他的茶。
待那些人走後,這一日直到日落西山,沈君在林中愜意的消磨到了月升。
不知不覺天色已暗,他舒張筋骨從榻椅裏起身,懷著一二兩的困頓入了竹屋,屋子裏麵微弱的燈火亮起,很快又再度熄滅,而後一切回歸於朦朧的夜。
月光從夜空中灑落下來,茂密的竹林沙沙作響著,如同催眠的曲子,叫人陷入更為深沉的睡眠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