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鬼與長發淹人靠在一起,兩位垂釣者則一個坐船頭,一個坐船尾,直到食物漸漸充足。
“口渴喝海水,還能有點鹽味兒,少喝死不了咱們。”漁夫如此聲稱,隨後一口黃牙就狠狠咬在了手捧著的魚肚子上,那條魚還在微微痙攣,乃至傷口血水不住地向外流淌。
酒鬼和淹人也在捧著這種海魚大快朵頤,似乎吃生魚對他們來習以為常。藍禮則低頭盯著手中食物不住地眨眼。
刮鱗去皮後,這條魚粉嫩半透明的身體暴露於視線中,陽光下,那顆大頭上的死魚眼睛瞪的渾圓,讓他不得不想起不久之前這條魚還在他手中活蹦亂跳。
在風息堡時盡管也挨餓,好歹還能吃上一口正常的食物,眼下情況卻又將這點可憐的下線給拉低了。
“幸運的是,不用怕寄生蟲。”
感歎著,他一口咬下去,鮮嫩冰冷的生魚肉中帶著絲絲海水的鹹腥味兒,吃起來好像沒那麼可怕……
他感覺這可能是在自我安慰。
……
成功活過受淹儀式的第二,他們起航上的路,當下午就遇到了海上風暴。而不過短短一時間,藍禮就漸漸適應了飄在海上的生活。
四周全是茫茫大海,唯有腳下船隻能夠稍加活動,讓他不得不感覺自己正身處一座窄的海洋監獄當中。
船上的幾人狀態還算不錯,閑聊時他們會對自己能夠活下來感到慶幸,也會聲詛咒風暴以及風暴之神,倒是並沒有對曾經那些同伴們的葬身大海而傷感。
顯然他們對海難、風暴、死亡這類事情並不陌生。對如何在海中找食物更是十分在行。
名叫盧卡斯的淹人牧師會在日升與日落時朝著大海揮舞臂膀高聲祈禱,他祈求著淹神能夠讓他們成功抵達彼岸的橡島所在,然後為偉大的淹神之子衝鋒陷陣。
藍禮不清楚這位到底是怎麼想的,就憑他們四個人,就算到了那邊,似乎也隻是給敵人送人頭的。
此時他對於完成那三件事也不抱什麼希望了,他感覺,稍微出現點風浪,這艘船可能就會被掀翻,然後他們幾個屍沉大海。
同時,周圍這藍茫茫一片的情況,更是沒什麼線索留給他觀察。
但他還沒決定好自己是不是該一死了之——
主要那實在太痛苦。
……
受淹後的第四,漂泊仍在繼續。藍禮的釣魚技能等級悄然提升了一級,而喝多了海水的老酒鬼則有點鬧肚子。
“你沒喝脫水就算幸運啦。”廚子萊恩如此安慰著同伴,緊接著他自己就發起了高燒。
藍禮警惕這兩位的前車之鑒,盡量少喝海水,這雖然很難熬,但他認為隻要時間不長就不會有問題——
第五,酒鬼和廚子開始互相喝對方的尿以緩解口渴,藍禮對此目瞪口呆,結果當晚上海上就飄來一大桶密封很嚴實的葡萄酒,解決了船水源問題,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大盤泡的發酸的硬奶酪。
喝尿的倆人對此似乎有點後悔,但從他們那粗糙的臉上倒是看不出太多情緒來。同時這及時的補給也稍微緩解了廚子的高燒情況。
等到第六時,盡管廚子看起來還很虛弱,但這位來自孤燈島,經驗豐富的老漁夫講起話來已經不複發熱時那種蔫巴巴的模樣了,然而麵對這仿佛無邊無際的大海,他心情仍舊很低落。
“我可能活不長嘍。”他聲稱,然後目光看向身體縮在船板橫欄處的淹人牧師:“偉大的淹神會要我這種又老又沒用的人嗎?盧卡斯大人?”
他的聲音充滿緊張與期待。對方聞言朝他點頭,莊重地道:“淹神的流水宮殿會為所有敬神的鐵種敞開大門,隻要他死亡時身處大海。”
於是廚子萊恩心滿意足地笑了。
……
不過局麵並沒有發展到那種地步,因為第七黃昏,情況有所變化。
夕陽將大海浸染的絢麗多姿,船隨浪潮不斷晃蕩。老漁夫此時正站在船頭抬手眺望,發現異常後,他那蔫巴巴的老眼一時瞪的老大,聲音不自覺提高。
“有船!快來看!”
聽他這麼,所有人都忙跑上船頭觀望。然而當看清那船揚起的風帆時,長發淹人卻驀地癱靠回了船板上,麵色頹廢。
“海怪旗……淹神救我,那是葛雷喬伊家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