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那次逼宮,史書這樣記載:“安平二十四年正月,國舅大逆逼宮,由平親王斬於馬下,皇後太子複逆,君廢其為庶人,監於寒牢,無赦!”
複記:“正月,君陷沉屙,另立平親王為皇太子,代掌朝政!”
……
“這已經進了正月了,還下著雪,不知何時才能看到海棠開花了。”劉瓊華望著灰藍的天空感歎了一句。
棠廬的正房此時門庭大開,寒風一股一股地往裏灌,偏偏就在風口上,並排擺了兩張竹躺椅,劉瓊華躺在左邊的那一張上。她還是腰肢纖細的模樣,麵色紅潤表情溫和。
零落就躺在她的右邊,被兩層白裘包裹得嚴嚴實實,卻越發顯得她嬌小羸弱,臉色也白得不見一絲血色。
“零落……零落……”劉瓊華顫著心叫她,還一邊伸手去推推她,“別睡了,快看,雪下的可真美!”
半晌,才聽到零落低低的聲音,“我就閉了閉眼,這雪看膩了,看著眼花。”
說完睜開了眼,往日的墨色黑瞳,今日增添了些墨藍色。
劉瓊華看得真切,心尖不免一抖,卻還扯出個笑容來,“我聽說今日孟公子就要回來了,他帶領宋家軍不僅將西滇的流寇趕了回去,還千裏奔襲配合王將軍一舉平了北燕,打了這麼大的勝仗,大家都說勇猛的宋家軍又回來了。”
“哦!”零落似乎精神又恍惚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又才問道,“殿下就是去迎接他了嗎?”
“是啊,天色不早了,可能已經回來了!”
說話間,劉瓊華已經坐了起來,“哎呀,也不知道孟公子回來之後,還會不會住到王府來?”
零落也動了兩下,被張媽媽眼疾手快地半抱起來,“大將軍府早就備好了,孟公子隱姓埋名多年,理應要回將軍府告慰先靈。”
劉瓊華點點頭,“也是,陛下一醒來就下了罪己詔,當年的叛國案大白於天下,是該到還宋家清白的時候了。”
看著零落想起來,劉瓊華連忙掙開了春杏的手,親自上前與張媽媽一左一右扶了她站起來,還仔細地幫她理著身上的白裘。
一邊說道:“家父上書要在利州為太傅立祠,殿下已經準了,眼下也是陛下病重朝堂上離不得人,否則殿下定要親自去利州的。”
零落看著她柔柔一笑,說道:“勞煩太子妃替我向相爺道聲謝,雖然我的本意隻是希望能還風家清白,但作為後輩自然是對此舉萬分欣喜的。”
劉瓊華抿嘴笑道:“我們之間哪裏用得著說這個的。”
正說著,就聽下人行禮的聲音:“參見太子殿下!”
這邊的人,也連忙整襟站好,就見穿著朱紅朝服的李承昊踏著風雪而來,他步伐穩健,遠遠將身邊的人甩在後麵。
看到廊下行禮的二人,他停下來拍掉了身上的雪,才又走近來。
李承昊一左一右輕抬了兩女的手臂,看著零落問道:“今日如何?”
“很好,謝殿下關心。”零落淡淡回了一句。
劉瓊華見李承昊眉頭皺了皺,接口說道:“零落今日隻睡了半個時辰,精神也很好,殿下放心!”
李承昊的目光這才轉過來,有些冰冷的淡漠,“如此甚好,愛妃有孕在身,不可如此辛苦,早些回去歇息,本宮晚些再去看你。”
劉瓊華柔柔一笑,盡是滿足與嬌羞,囑咐了零落一句,行禮離去了。
“聽太子妃說,西滇和北燕的事都已經處理好了?”
零落隨李承昊一同往屋裏走,她走得很慢,李承昊揮手遣走了下人,沒有先回答她的話,而是將她的雙手合握在手裏,立刻就被她冰涼的手刺了一下。
“怎麼這麼冷?回頭讓陸攸寧立刻來一趟。”說著一邊揉搓著她的手指,一邊攏到嘴邊哈著氣。
零落隻覺手背被燙了一下,不自覺地掙了掙,“許是剛剛吹了風,等下就好了。”
“別動!”李承昊不放,低聲說道,“以後不用出去迎接,我自己進來便是。”
零落眉尖一跳,堅決說道:“禮不可廢,太子殿下更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