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許是天底下最讓人笑不出的笑話了,朔明生什麼時候窮到要靠賣老婆的腎過日子,葉落好想一句國罵把她懟回去,可那晚零碎的對話突出跳出腦海,不知不覺,淚盈於睫。
是的,她相信,總有一樣東西值得朔明生犧牲她……和她的孩子,他們之間,總是少了什麼。
“葉清秋,你也是要當媽的人,怎麼能這麼殘忍……”葉清秋挺著個大肚子,動作絲毫未受影響,敏捷地跳到醫生身後,得意地望著她的可憐樣。
麻醉劑很快發揮作用,一道白光在頭頂急速炸開,葉落覺得自已像懸浮空中的微塵,飄飄搖搖,終不落地。
天地一色,天人一色,萬物一色,她想,自已應該已經融化在大千世界中,成了一道虛無的光。
是夢嗎?還是夢吧。
再次睜開眼,車外是急速變化的風景,從孤獨搖曳的枯枝到阻道難行的白雪,這是到伽北市了嗎?
“小馬?”葉落扶著還沒拔掉的導尿管,腦中一片空白,眼神空洞地望向身旁猛踩油門的司機。
小馬是葉家辭退的保鏢,為何此時會出現?
身體是撕裂般的疼痛,顛簸的路途讓葉落忍不住抽氣,小馬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太太,我是來救你的,有人要害你……”
嗬,當然知道有人要害她,就是葉清秋嘛,她已經急不可待地向她表明身份,到她麵前示威了。
“我的孩子……”葉落告訴自己不是悲傷的時候,但眼淚控製不住往外溢,“還在嗎?”
小馬吸了口氣,沒有回答,這就是他給的答案吧。
葉落抖著發白龜裂的嘴唇問,“朔明生知道嗎?”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希望得到怎樣的答案。
小馬抹了把眼淚,“太太你先別說話了,現在沒時間解釋……”他緊張地雙手顫抖,快握不住方向盤。
葉落心泛苦澀,為什麼不回答我,是不忍心告訴我,還是不敢告訴我。
“抓穩!”車身轟隆一聲,像脫韁的凶獸,在夜幕中狂奔。
前有凶途坎坷難行,後有追兵窮追不舍,三輛改裝過的越野車從兩側將兩人圍住,小馬左避右讓,被逼入死角,輪胎與碎石摩擦,發出尖利刺耳的聲音。
“衝出去!”
小馬瞄準時機,車尾將左側越野車掃出數米,原地打轉,右側越野車趁勢而上,車頭與他們正麵相撞,這種兩敗俱傷的策略對他們非常不利,另一輛蟄伏已久的黑車突然發力,直直撞上左側車門,巨大的撞擊力使車身嚴重變形,小馬被卡在駕駛座上,痛苦地低吼著。
“撐得住嗎?”
“嗚……嗚……啊……”小馬呼吸急促,像溺水的人,張著嘴,貪婪地索取空氣,說話間,葉落注意到他胸口大片血跡,胸骨刺入了肺部,如果不及時處理,必死無疑。
圍追的車輛重整隊型,準備發起新一輪進攻,後視鏡映出大片靠近的車流,今日,怕是在劫難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