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硯台在宇王府算不得什麼,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碎了也就碎了,不會引起人太多的關注,但是不幸的是,硯台滑落前,裏邊的濃墨因為是流體,以一條完美的弧行濺落,正灑在宇王府脫下的外衣上。
也即是在說,一硯台的墨汁一點不剩的灑在了這位身份高貴的王爺的高貴衣服上,沒浪費一丁點。
一件衣服,對於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件衣服的宇王爺來講,興許也算不得什麼,可巧的是這件衣服卻不是普通的衣服。
練武之人的夜視能力本便較強於常人,何況這位宇王爺又是從夜色中悄悄摸進門來的,聽得這一聲脆響,約略停頓一時,竟不再與李洛秋糾纏,掏出火折子,順手點亮桌上的一隻蠟碗,原本暗黑的屋子,在這盞雖不明亮,卻也足以能夠看清屋子中的一切事物的昏黃光線下,伸手取過那件沾滿了墨汁的青色袍衫。
看著袍衫上醒目的墨跡,張天宇的臉色變了兩變,這樣的神情李洛秋先前是見過的,若說是先前倒不如說是前世,那一次是在抗洪救災中,宇哥哥做為臨時救援的總指揮,在聽了部下的電話,“首長,那裏的洪峰太強勢了,我們的人衝不過去。”“困了多少人?”雖然冷靜,聲音裏卻是無比的擔憂。“有一百多個鄉親被困在那邊呢!”當時正站在他身邊的李洛秋,眼見得他的臉色變了幾變,竟與方才的神情一致無二。
情知惹了禍事的李洛秋,雙手抱膝,緊縮著纖弱的身子,躲在床角,眼神閃爍著,不再敢衝他發威犯傻。
本便已經動了真怒的張天宇,回頭看向如同做了錯事,害怕家長斥責的幼童般的李洛秋,心裏著實有些不忍,眼珠轉了幾轉,一臉邪惡的坐下身來,一隻大手捏住李洛秋的下巴,“女人,看著本王,這件衣服是禦賜的。今天才得了皇恩,這樣就被你糟蹋了,便是本王不怪責與你,父皇知曉了,也斷不會善罷甘休的。”
感覺自己真的闖了禍,事情真的鬧得有點大了,一時無措的李洛秋不禁怯生生的回問道:“那,王爺說那該怎麼辦啊?如果皇帝非要治我的罪,聽任其處理好了,橫豎是一個死,還能夠怎麼辦?”
李洛秋所表現出來的無知無畏,是張天宇著實不曾想到的,不禁冷哼兩聲,“隻怕是到時候獲罪的不隻是你一個人,連帶著五梁山的陸將軍全家,蕭候爺府上,哪一個會躲得了清靜?”
“這——。”確實,這個萬惡的封建社會就是這個樣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族誅連坐雖然不知道這個時代有沒有,但是,皇帝禦賜下為的東西,那就是聖物,一般人家得了之後,平時隻能當聖物供著,哪裏真敢穿在身上啊?也就是人家自小穿習慣了皇家衣服的王爺皇子們敢得了皇恩後,立馬套上身上。
李洛秋不知道自己這一世與陸府有什麼關聯,更不曉得那個蕭府與自己有何關係,隻是,她知道設若真的因自己而牽帶著眾人,真不知道要禍及多少無辜呢!
眼珠一閃,怯生生的望向張天宇,“王爺,那你說我該怎麼做才能赦免無辜呢?”
雖然如此,通由張天宇的語氣,李洛秋猜測著,事情遠非他所講的這般危言聳聽,隻要他想息事寧人,辦法嘛,總是有的!
張天宇看方才還氣勢淩人的李洛秋,一時象是一個受了驚嚇的小鳥般,楚楚動人巴巴望著自己,內心裏便有些癢酥酥的,臉上雖然依如先前般冷硬,唇角已經不再淩厲,一屁股坐在床上伸手將李洛秋環在懷裏,在她耳邊嗬著暖氣,“卻也容易,本王是個講道理的人,設若明天晚上之前,你把這衣服上的墨跡洗個幹淨,本王便不再追究。”
洗幹淨衣服上的墨跡?李洛秋心裏不敢明確象這宇王爺這般珍貴的絲料會不會在墨跡被小翠揉搓的差不多後,中間也合該麻黃的不能示人了。
窩在他的懷裏,不敢有所挪動,更不敢看他眼裏的柔情,“那若是不能洗幹淨呢?或是,或是洗壞了呢?”
“卻也好辦,說出來也不算是什麼難辦的事情。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想你我也成婚這許多時候了,本王也斷不會看著王妃受難。隻要——。”
聽著張在宇短路了的話語,李洛秋心裏一陣揪緊,仰起眸子,不由自主的問道:“隻要什麼?”
張天宇突然用唇覆住懷中女人溫柔的櫻唇,眼裏是笑意漸濃,耳邊暖語:“隻要你真正做了本王的女人,日後再不裝傻賣瘋,本王便既往不咎,如何?”
從來倦情問薄秋,細語悄展暗暗愁。
暗夜風馨襲帳暖,卻道天涼好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