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朝陶與公孫舜並肩走在街上,一路無言。
任朝陶糾結於自己接下來要怎樣在姑蘇城中住下來,她身上的銀兩不足以讓她在客棧包下長期的客房,本以為可以在公孫家教導公孫玦掙些銀兩,卻不想這計劃竟這麼快打了水漂。而公孫舜同樣也在糾結這個問題,任姑娘接下來要去哪裏,他要如何才可以留下她。兩人各懷心事,一時不免都忘了彼此的存在。
任朝陶一路為自己之後的生計而擔心,無暇顧及四方,竟是直直地撞上了一個人。
“公主?”
聽見這聲音,任朝陶遲疑了一下,似是有點不敢相信地抬起頭,待到看到真的是夏與賢出現在她麵前時,她忽地想到這幾個月來被人追殺居無定所的生活,仿佛幾個月來積累的委屈都在這一刻爆發了一般。她的眼眶忽地一紅,像一隻小兔子一般撅了噘嘴,接著猛地撲進了夏與賢懷中,哭道:“與賢哥哥!”
公孫舜見她如此,不禁向著夏與賢的方向看去。
麵前的男子高大挺拔,看著任朝陶時滿眼溫柔,隻見他伸出手撫了撫她的頭發,才使得任朝陶漸漸收起了淚水,她抬眼看向他,看見她一直想念著的與賢哥哥就這樣出現在自己麵前,鼻子又是一酸。她伸手拉起他的衣服蹭了蹭眼睛,故作堅強道:“我還以為與賢哥哥再也不會來見我了呢。”
夏與賢聞言微微一笑,似是習慣了她這般任性的樣子,將懷中的手帕遞給她道:“公主胡說什麼呢,公主的安危一直是在下這幾月來最掛念的事。”
“我已經不是公主了,與賢哥哥若是掛念洛偃公主的安危,大可不必說與我聽。”任朝陶聽見夏與賢那般說,有些不高興地別開了眼道。誰知她的話音未落,便聽見夏與賢道:“朝陶即使不是公主,卻也還是在下嫡親的表妹,這一層關係,總不能抹了去吧。”
公孫舜聞言不由好奇地看向任朝陶,又看向了夏與賢,仔細辨認一番後才發現他們彼此的眉眼之間的確有幾分相似。
任朝陶正欲開口詢問任朝慎的情況,夏與賢卻像是讀到了她的心事一般開口道:“朝慎已經去到洪州東方姨與公主舅舅的家中,你不必擔心。”
夏與賢的母親任未佳是當今聖上一母所出的姐妹,很多年前便已離世。後來夏與賢的父親列陰侯也在“天宿之亂”的戰爭之中離世,他自小由他的祖母與他剛才口中的“東方姨”,也是他父親後來續娶的妻子撫養長大,與皇家的關係並不算親密,除卻偶爾進宮拜見歐陽太後外,與宮中之人均甚少來往。
可即使來往甚少,但每年宮中的大小宴會,作為任安城近郊的王侯,他卻不得不參加。這才與任朝陶漸漸熟識了起來。
他雖繼承了父親的侯位,卻並未在朝為官。十五歲時,他的祖母過世,他便隻身一人離開任安遊曆天下,結交世間各地文人名士,一時風頭無兩,與他的父親年輕時候別無二致。十八歲時他回到任安,想要遵從祖母的遺願迎娶與他在幼年時便訂下婚約的渭先侯崔裏之女為妻,誰知恰逢渭先侯離世,崔家小姐不得不守孝三年,這才擱置了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