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踏出酒樓,任朝陶便聽見獨孤守商輕哼了一聲,不屑道:“我真是錯看了公孫公子,當年一幅對你如此癡心的樣子,現在還不是天天和那萬映蘿形影不離。”
任朝陶聞言不禁為公孫舜開脫道:“萬姑娘是他恩師的女兒,自然會得到他的照顧。”
正說著,卻見公孫舜已然追了出來,獨孤守商這才微微緩和了神色,見公孫舜徑直走向任朝陶,便道:“看來君公子與任姑娘還有話要說,我便不打擾了。”
“多謝獨孤姑娘。”
公孫舜看向神色有些慌亂的任朝陶,不由輕笑道:“怎麼,如今見了我仿佛見了鬼一樣?”
任朝陶聞言急忙搖了搖頭,她十分焦急地看著公孫舜,聲音都有些變調,道:“不是,我父皇他——”
“我去見過你父皇了。”
“我父皇他派人監視我。若是他發現我與你有過多來往,一定會采取措施。”任朝陶並不曾在意公孫舜的話,而是自顧自地說著。
公孫舜見她如此緊張,不由輕歎了一口氣,伸出手將她攬進了懷中,在她耳邊道:“我去見過你父皇了。”
“什,什麼?”
任朝陶有些不解地抬眼看向他,似乎不太明白他話中何意,她眨了眨眼,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道:“你,你知道我父皇是誰麼?”
“噗。”公孫舜見她這副模樣,不由笑出了聲:“我的傻姑娘,怎麼半月不見變笨了?”
“這麼說吧,我去見過當今聖上了。”
公孫舜很早便發現有人一直尾隨著他,他本以為是那些一直針對任朝陶的黑衣人,因此便提高了警惕,可在仔細觀察過一番後,卻發現,除卻那一批黑衣人,在那次上元節之後,竟又多出一撥不知來路的高手。比之那些黑衣人,這些人更加神秘,武功上乘,想來即使是師傅也未必能一個人敵過他們所有。可他們卻並未像那些黑衣人一般總是泄露殺機,他們隻是跟著他,從不做其他的事,就像在監視他一般。
他猜測那批人應該是來自於她父皇的麾下,但既然他們無心殺他,就說明她的父皇對他暫無殺意。可為何會如此,他這才想到已與他斷絕聯係許久的任朝陶,莫非是讓朝陶與他決裂才使他留下了一條命?
公孫舜想著,不禁覺得氣悶。
堂堂男兒,竟是靠著心愛的女子忍受委屈才得以苟全,簡直可恥。
他這才決定親自去見她的父皇一麵,向他闡述自己的心意。
“皇上,那人到了。”
任未成緩緩地回過身來,看著跟在李演身後走進殿內的公孫舜,微微皺起了眉。
他並非沒有調查過公孫舜,知道他父親是延邊歇安族人,母親是江陵人,也見過影魅軍提供的畫像。料到他的相貌必定是深目高鼻,棱角分明,但卻並不像單純的歇安族那般過於野蠻與陰鷙。任未成仔細打量著公孫舜,隻見他的骨架適中,雖然高大,卻並不顯得笨拙。而他的氣質雖說有著江湖中人的豪放,但衣著打扮卻看得出是出自富貴之家,受過良好的教育,不失貴公子的書卷之氣。
寥寥數語交談之後,任未成也感受得到,麵前的公孫舜並非是個無能之人,相反,憑著他的才智與這股正氣,無論在哪裏都是前途一片大好。
隻是,到底是個江湖中人,與陶兒無論如何都不相配。
“公孫公子,不,君公子。你難道不曾想過要考取功名,進入仕途麼?”
聽見任未成如此問,公孫舜微微踟躕了一下,他抬眼看向任未成,猶豫了許久才道:“回皇上話,草民出身武林世家,生來就是武林中人,若是入仕,怕是於家中無法交代。”
“嗬嗬,姑蘇公孫家,朕也曾聽聞大名。”任未成聞言不禁輕笑道:“皇家紛爭的確紛繁複雜,選擇避開也可以理解。但聽公子剛才所言,你如今這般隱姓埋名,也是擔憂武林紛爭會禍及公孫家。”
“這世上哪裏都有紛爭,若隻是一味想著避開,未免太膽怯了些?”任未成這樣說著,卻見公孫舜並不為所動,隻是笑道:“回皇上話,若隻是考慮自己,草民無需懼怕這世間任何困苦。但草民身後,卻是草民無論如何也要舍出性命去保護的家人。”
家人?
任未成聽見這樣的論調,不免覺得有些陌生。
他微微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道:“既然覺得家人最為重要,那今日又為何要來見朕?陶兒無論如何也不會與宮外之人有過多牽扯,你為了你的家人有諸多考慮,又可曾考慮過陶兒的處境?”任未成說著,不由冷笑了一聲,道:“難道要朕的女兒離開她的家人,與你去過浪跡天涯的生活,便是考慮周全了麼?”
公孫舜聞言,搖了搖頭,低聲道:“草民的話還不曾說完。”
“身為男子,若是沒有信心能夠保護好身後的家人和所愛的女子,在草民看來,實在是無顏苟活於世。”公孫舜說著,仰起頭,露出堅定的眼神看向任未成道:“草民隻會做好自己應當做的,永遠將公主保護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