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返聽見公孫舜如此說,稍微愣了一下,但卻很快反應過來,輕咳了一聲笑道:“是在下唐突了,那麼,還請任姑娘下台。”

他說著,為任朝陶讓出位置,見她走回了自己的座位,才看向公孫舜道:“君莊主也與任姑娘很熟悉?”

“十分熟悉。”公孫舜說著看向對麵這張與他無比相似的臉,又想起任朝陶喚他“暮大哥”時的親密,麵具之下的眼中已經慢慢地浮現出怒意。

暮返並不曾注意到公孫舜眼底那細微的怒火,他隻是輕輕搖了搖頭,有意無意地露出無奈的神色看向公孫舜道:“熟悉便熟悉罷,隻是這世上並不隻有任姑娘一個女子,萬姑娘也是需要人疼愛的姑娘家,還請君莊主莫要忘了。”

“君莊主,在下本想為了萬姑娘挑戰任姑娘,但任姑娘已經下了擂台,這一戰,於在下而言便已沒有必要了。”

暮返一麵說著,一麵慢慢揚高音量。眾人,包括萬映蘿聽見這番話,均是十分詫異地瞪大眼看向了他。然而他自己卻並不以為然,他似乎對他所造成的效應十分滿意,一臉戲謔地看向公孫舜聳了聳肩。

卻見公孫舜的手覆在他一直掛在腰間的酒壺之上,麵不改色。

“在下的來意,與暮幫主一致。”

公孫舜說著,走到不遠處拾起了那頂金冠,一麵擦拭著上麵的灰塵,一麵道:“她已說過,不會再戰。若是有人挑戰,在下自然會為她擋下來。”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唏噓,交頭接耳之聲絡繹不絕,大家的臉上均帶著看好戲的神色,惟有公孫敖漸漸地變了臉色。

這兩個年輕人,並不似表麵上看上去那般簡單。

明麵上似乎他們是為了不同的女子上了那擂台,可暗地裏,這兩人其實均是衝著任朝陶而去。既然如此,那麼暮往將“為了萬映蘿”之話放出口,必然是因為萬仲西的緣故。而君盡觴則大方承認了對於任朝陶的維護之情,區區一介武林人士接近皇家公主,究竟是憑著什麼,又是為了什麼,實在是耐人尋思。

這樣看來,無論是暮返還是君盡觴,都是不容小覷之人。

若真是他的兩個兒子,又該如何是好。

公孫敖想著不由抹了一把額頭上浸出的汗珠,卻聽見主持人開口道:“哈哈,既然暮幫主無心再戰,而君莊主又隻是想為公主殿下討個彩頭,那麼咱們以和為貴,就暫且將你們的對決擱置了吧,哈哈。”

眾人聽見主持人的話,有的歎氣,有的不滿,可是主持人卻自顧自地說開了。

“接下來是崇胤宮皇甫越以皇甫劍法對戰,東方升歌?”主持人念出這個名字時,似乎有些疑惑,他向著擂台下張望著,隻見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從人群之中擠了出來,朗聲道:“大叔,這裏,東方升歌到了。”

主持人見狀微微愣了一下,隻見那男孩的身邊還跟著一個與他一般年紀,麵龐別無二致的小女孩。而在他們二人的身後,則有一個年歲略大些的男孩抱臂而立,麵上帶著疏離的神色看向周圍的眾人,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龍途身上,接著又轉到任朝陶那個方向,隻見任朝陶忽地瞪大了眼睛,猛地看向任朝昳道:“朝昳,那個大些的男孩,像不像封塵?”

隻聽見主持人又開口道:“對戰東方升歌以自創槍法,無門無派。”

“皇姐是說,姨母的兒子?”

任朝昳這般發問,卻使得任朝陶與她都有些尷尬地噤了聲。

陸少崖與林亦嘉的婚姻並不幸福,就連陸封塵,也是林亦嘉使了手段才得以降臨出世。這段婚姻最終無奈收場,林亦嘉早逝,而陸少崖也早在多年前便辭去了一身官職,與所愛之人東方宛玉避世隱居,就連陸晚兒也甚少收到他的消息,更不用提那時還年幼的任朝陶了。她隻知道舅舅與宛玉姑姑膝下有一對龍鳳胎,卻從不曾見過他們,如今眼見陸封塵與那兩個孩子一道出現,又看那小女孩生得一雙極美的桃花眼,便確定那是舅舅與宛玉姑姑的孩子。

於她而言或許無妨,但對朝昳而言,除卻陸封塵外,另外兩個孩子或許會讓她想起她早逝的姨母。任朝陶思慮至此,便不再開口,可卻聽見任朝昳低聲湊近她道:“皇姐,那姑娘到底是有玉關公主的基因,才十一二歲,就已經漂亮得過分了。”

眾人皆知,玉關公主與尉遲太皇太後的兄長尉遲不卻膝下僅有一女尉遲願安,玉關公主又與太祖為親生姐弟,這樣的出身,注定了尉遲願安的一生榮寵。可惜她所嫁的東方家命運多舛,在晚年時家道中落,被迫遷出任安城,從此下落不明。東方宛玉是尉遲願安所有孩子中唯一的女孩,與玉關公主容貌相似,雖不及其驚豔無雙,但也是傾城傾國之人。

歎隻歎美人多艱,東方宛玉年少喪夫,在與陸少崖相識十數年後才終於修成正果,兩人在攜手擊退摩番國入侵之後,才最終決定歸隱山林,定居洪州城郊。

任朝陶聽見任朝昳的話,正欲回應她,卻忽地想起,朝慎如今正與舅舅與宛玉姑姑生活在一起,不知陸封塵他們三人是否會帶來朝慎的消息。

她這樣想著,隻見東方升歌已經扛著長槍走上了擂台,而他的雙胞胎姐姐則一臉緊張地看著他,目不轉睛。任朝陶見狀,不由也被擂台上比皇甫越矮了兩個頭的東方升歌吸引了目光,根本不曾注意到陸封塵已然向她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