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伴而眠了一個時辰,再次醒來之時,天竟已全然黑了下來。
任朝陶稍稍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推了推公孫舜,將他推醒後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聲道:“也不知怎麼就睡著了,害你也沒用晚膳——”
公孫舜坐起身來,看著安靜坐在他身側的任朝陶,腦中忽地一滯,便想也不想地湊上去吻住了她的唇角。耳鬢廝磨之間,隻聽得她輕哼一聲道:“唔,別鬧。”
“嗯?”公孫舜的手放入她的發間,卻感受到她輕輕地推著他,不由有些費解地與她分開道:“怎麼?”
“是你說今天便離開甘州的,怎麼忽地就這般——”任朝陶說著,卻不知該用何詞形容兩人的狀態才好,隻得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羞怯。
“情難自抑。”公孫舜見她如此模樣,不由輕笑出聲,接著又在她唇邊印下一吻,這才坐直了身體,理了理衣襟道:“咳,那便現在出發?”
任朝陶這才點了點頭,推著他跳下了床,道:“走了走了,還是快些去尋你師傅得好。”
順著夜色而出,不知走了多久,眼見東方忽地顯現出一絲光芒,任朝陶這才驚喜地拉了拉身側另一匹馬上的公孫舜道:“我還從不曾見過日出呢!”
清晨的日光在兩人的笑鬧之間,已經不動聲色地從地平線的盡頭蔓延而出。
照亮了任朝陶眼前令人震撼的景色。
隻見他們二人正置身於甘州城外延綿千裏的七彩丹霞地貌之中,放眼望不到盡頭,隻覺得天地蒼茫,造物主的鬼斧神工,著實令人驚豔。
晨間的日光已經令這一片七彩地貌熠熠生輝,任朝陶癡癡地看著,隻心歎道:不知那赤色的晚霞若是遍灑在這一片土地之上,又該是何等令人難以忘懷的景象。
亦不知若是有機會遇見白雪皚皚覆蓋其上,該是更加應接不暇才是。
“從涼州行至甘州路途之中,還可見祁連雪山綿延千裏,風吹草低見牛羊。”任朝陶眼見著起伏綿延的七彩地貌,扭頭看向公孫舜道:“出了這甘州,前方便是一覽無際的戈壁灘,隻餘荒草黃沙,怕是直到瓜州時才再能看見綠洲水源罷。”
隻見他們兩人策馬前行在這七彩地貌之中,此處並無官道,因此人跡罕至,行走了數日,隻見起伏不定的七彩地貌逐漸變得平坦,廣袤無垠的戈壁灘伴著黃土與風沙一路而來,任朝陶眼見這數日道尋常一夥人並不曾追上他們前行的步伐,不由放緩了心境。
好歹是甩掉了他們。
眼看前方出現了些許人影,隱隱約約似有堡壘顯現,任朝陶這才看笑看向公孫舜道:“看來是瓜州到了。”
瓜州與沙州的距離很近,因此二人並不打算在瓜州城中停留太久,隻是前去驛站置備了一些行程所需的用品,便打算再次啟程。
公孫舜在這一次出行前,專程聯絡過他那成日雲遊四海,讓武林中人數年不知所蹤的師傅萬仲西,得知他那時正在河西遊曆,打算前往沙州拜訪一位故友,這才與之約定在沙州見麵,之後再一同尋一處幽靜的山林,為來年的武林大會安心做準備。
雖說聽聞暮返也在河西一帶,但走了這麼數日,他們都不曾有尋到暮返蹤跡,因此本已放棄了這一計劃,誰知剛剛到達瓜州驛站,便聽聞了一則消息。
原是前些日子這瓜州城中來了一夥馬賊盜匪,這本是西出任安一路之上極其常見的事,皇家與官家早在央鶴國初創絲綢之路時便有利於整頓處理此種事件,卻因著河西一帶山高路遠,俞往西去愈發地廣人稀、以及即便受到馬賊侵擾的城鎮或是商隊都不曾有過大規模傷亡,便慢慢不再大力管製這類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