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舜看著已然消失不見的萬仲西剛剛仰坐著的椅子,不由輕笑了一聲。
師父他老人家,真是數年如一日般地喜愛結仇。
言語上總不給那些虛偽之人留情麵便罷了,還異常嗜血,遇上仇家尋仇,通常都是殺個幹淨才罷休。
師父總說他良善,像是出身大戶人家的貴公子,他並不曾否認,漸漸地,師父便默認了此事,每每見他殺意不足時,都會感歎:“阿觴到底收斂著些,不像老頭兒這般野蠻。”
他從前本不以為意,可直到前不久,他才忽地羨慕起師父那般性子來。
他若是願意,本該在瓜州那一日便將脅迫他們之人殺個幹淨才是。
無論是他亦或是她,都因著對對方的心意從而使彼此牽念太重,卻忽略了最直接的解決辦法。
不過是殺盡敵人而已。
他的眼底掠過一絲血腥之氣,卻是轉瞬即逝。
眾人亦是沉浸在萬仲西神一般的退場之中,除卻那些當年與他還算交好之人外,其他人皆是滿麵黑氣,滿口不服,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但在明事理之人看來,那不過是毫無意義地絮叨而已,萬仲西口中所說的那般風氣,的確是令人厭煩。
隻見向來與萬仲西客氣相交的四大門派與四大世家中人已隨著派中之主圍住了被紀無渲鉗製住的暮返,正在商討著如何處置他。而暮返卻在其中大聲喊冤,直說那些信件都是誣陷,而那機關鳥卻是歪門邪道,不可聽信他們一派胡言。
“老衲恰巧知道那機關鳥卻有收音之用,暮幫主,你還是莫要再頑抗了才是。”
“意成方丈所言甚是。”紀無渲接過他的話,笑言道:“當時製作這機關鳥送與諸位,也是想著江湖艱險,若真是遇到了什麼為難,也好給這鳥兒留個口信,搜尋幫助。”
暮返聞言卻仍不死心,他堅持道:“諸位幫主、門主,我也是情非得已才會與那岐山王沆瀣一氣。”
“我自小是個孤兒,這一點師父您一直是知道的!”
他跪在地上,用膝蓋在地上緩步移動著來到皇甫侃身邊,捉住了他的衣襟。
“我也是為了請那王爺替我尋到親生爹娘,這才被迫為他做事。師父,您還不知道我麼?!我自小最重情義,隻是想找到自己的爹娘罷了!”
任朝陶看得出,皇甫侃明顯有些動搖,她了解她的師父,心知他一向是個心軟溫和之人,大多數時候都隻會看到諸位弟子的優點。正當皇甫侃決意低下()身與暮返好好說上幾句時,任朝陶卻從公孫舜的身後緩步而出,毫不客氣地伸手打掉了暮返攥在皇甫侃衣袖之上的手。
“休要髒了我師父的衣服。”
她徑直擋在暮返與皇甫侃中間,冷眼看向暮返道:“你早在多年前便已被逐出崇胤宮,可莫要在此時套近乎了。”
“原因,你且聽他說完。”
崇胤宮掌門的第五位弟子原因,早在拜入師門那一年便在江湖中聲名遠揚,傳言那是個資質極好的小姑娘家,又生得貌美如花。因此人們總說,想來皇甫掌門並不是為了收徒弟,而是為了替皇甫越選一門好親事才是。
這些流言蜚語絡繹不絕,但原因拜入師門沒有多久,便漸漸失了消息。有人說她是因為犯錯被逐出了師門,畢竟崇胤宮宮規極嚴,這才大多教出無論人品還是武德都屬上乘的弟子。也有人說她是因為不堪習武重負,偷偷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