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以來,呼延譽一直同任朝陶一直住在公主府。
任朝陶想要避開他時,便會去姑蘇客棧住上幾日,可若是在姑蘇客棧,卻又會遇見公孫舜。兩相權宜之下,她卻是花了重金,終是在爆滿無房的百裏居包下了一間客房,才算是清淨安心了些。
她在那處農舍之中緩緩地睡去,已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再次醒來時,卻看見她已然回到她在公主府的房間內,床邊不遠處還坐著麵色鐵青的呼延譽。
她在熟睡之中,被君盡觴抱在懷中返回了公主府。他前腳剛剛進府,呼延譽便已出現在了他麵前。隻聽得他冷聲道:“讓開。”
“放開她。”呼延譽眼見任朝陶睡得那樣沉,不免刻意壓低了聲音,卻見君盡觴根本好似不曾聽見一般,從他的身側走了過去。
“對你說句‘讓開’,不過出於禮貌。”
“莫不是真以為自己擋得住?”
君盡觴對於姑蘇公主府同樣十分熟悉,沒走幾步便到了任朝陶平素休息的臥房,他見站在門口的侍女推開了門,立刻走了進去,將睡得正香甜的任朝陶放在榻上,又替她撚了撚被子,這才走出了房門。
眼見呼延譽正在房外看著他,他卻一言不發,隻是冷哼了一聲,便見他飛身()而上,已然躍到了房簷之上。
再次看去時,便已不見了身影。
他走近她的房間時,正好聽見她正在低低自語,似是說著夢話。一時不免好奇,便走近了去聽,卻是聽見了一聲啜泣,接著便是一聲哭腔道:“公孫舜,我很想你。”
君盡觴便是公孫舜之事他早已知情,但卻並不曾太過在意這些瑣事,更何況那畢竟是暮返的家事,他雖與暮返共事了許久,卻也從不去輕易觸碰暮返的那道傷疤。此刻忽地從任朝陶的口中聽見“公孫舜”這個名字,他還反應了許久,才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
竟是連在睡夢之中,都還想著那人麼?
他便那樣坐在了床邊,可她卻不再說話,而是靜靜地睡熟了去。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才醒了過來。
他眼見她看向了他,卻是立刻有意躲開了目光。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窗外,見到外麵陽光正好,心下不禁一驚。大清早的一場鬧劇之後,武林大會主辦方便將開局第一場比武移到了午後。
任朝陶想著她的第一場比賽大概也會在第一日進行,掙紮著想要從床上坐起身來,誰知她剛剛撐起了胳膊,卻聽見呼延譽從椅子上站起來的聲音,他的腳步聲逐漸靠近她,在她的床邊坐下,兩隻手抓住她的手臂,她的背抵在床角處,冰冷的牆壁讓她脊背一涼,她皺起眉頭看向呼延譽道:“放開我!”
任朝陶的反抗非但不曾讓呼延譽退縮,反而將她禁錮得更緊了些。
他死死地抓著她的手臂,逼近她,眼中的情緒跌宕起伏,隻聽得他壓抑著自己的憤怒與不甘道:“明明是我先遇見你,明明我才是那個一直在你身邊的人,為什麼你還是選他?”
這樣的問題自從她嫁與呼延譽以來,他便總會詢問她。而她的回答莫不是沉默亦或是強烈地反駁,可他卻依舊鍥而不舍,時時追問。
“譽兒。”
她的這聲“譽兒”一出口,便感到呼延譽忽地鬆開了一直抓著她的手,他頹然地垂下手,抬眼看向她道:“你喚我什麼?”他原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再從她的口中聽到她如此喚他,因此此番忽地聽見這般稱呼,竟是有些回不過神來。任朝陶抬眼看向他,見他竟激動地有些眼眶發紅,有些逃避地別過頭去,並不直接回應他的問話,而是低聲道:“你從前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