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玉姑姑是傾世容顏,即使稍稍受損,卻也算不上大礙。”任朝昳聽見任朝陶提起東方宛玉之事,不禁搖了搖頭道:“皇姐,我實在沒有那樣強大的力量,去接受自己的變化。”

“如果我自己都無法接受,又如何去讓旁人接受?”

任朝陶不曾想到,任朝昳竟會如此說。但她所言的確值得思慮,人活一世,對於旁人的眼光實在無需太過在意。但若是邁不過自己的那個坎,卻是誰也無可奈何。

“我與龍途之事,我心意已決,皇姐還是勿要勸我了 。”

任朝陶聞言,終是微微頷首,輕聲道:“旁人的勸,本就隻是輔助。如何取舍,從來都隻看你自己。”

“但無論如何,也該你自己當麵去與他說清楚才是。”

任朝陶留下這句話,便也不再多言。隻是又叮囑了任朝昳幾句,讓她好好聽從禦醫的安排,按時服藥,以求早日恢複容貌。

“我允你聽從本心,卻不是讓你此生都因此抑鬱,再不出宮了。”

任朝陶見任朝昳長舒了一口氣,卻是立刻搶白道:“我明日便要出發前往錦文城,可我卻還有一件大事需要你去替我辦妥。”

任朝陶其實很怕,她此番放棄勸慰任朝昳,雖說是理解她,但卻會讓她覺得得到了她的支持,一輩子都無法從這毀容之痛中走出來,當真便在宮中養老了。

因此她才這般說道。

她並不曾忘記她與獨孤姑娘的約定,但摩番戰亂為此時第一要事,她必定不能再在任安城中停留下去了。與獨孤姑娘的約定自然也是十分要緊,她雖無法親自赴約,但留下朝昳為她解釋清楚,再讓朝昳與他們一同北上延邊,既讓朝昳散了心,也為她解決了一樁心事,倒也算是一舉兩得。

任朝陶向任朝昳說明了來龍去脈後,隻見任朝昳麵露難色,任朝陶此時卻不再順著她,而是鼓勵道:“我此去摩番,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朝。我在京中又隻有你這麼一個親近之人,你若也推諉了去,可叫我如何是好?”

聽見任朝陶如此說,任朝昳終是鬆了口,隻見她抬眼看向任朝陶,鄭重道:“即使如此,皇姐便將此事交予我。”

“安心出戰去罷。”

交代好一切瑣事,任朝陶將任朝昳帶到了淑妃與龍途麵前,隻留下他們幾人麵對麵,自己則告了退。

她一路向著長恩宮而去,麵上雖然沒什麼表情波動,內心卻在想著,她本還與公孫舜約了在任安城中相見,卻也隻得爽約了。

還是先寫封信知會他一聲好了,任朝陶想著,已然加快了腳步,向著長恩宮而去。她的麵上終於開始有了表情的變化,嘴角難掩的笑意出賣了她的心情,雖說是要爽約,但一想到要與他通信,她便覺得心中有無數想要與他訴說之語,整個人都不由變得輕快起來。

誰知剛剛走進長恩宮,她便立刻變了臉色。

“朝陶回來了,真叫堂兄好等。”

在她的寢殿內,任朝行與任朝空並肩而立,竟連被她甩在了姑蘇的呼延譽此時也出現在了他們身邊。任朝陶見狀不禁嫌惡地皺起了眉頭,她根本不給他們開口的機會,便向著殿外的力士與參孫道:“力士,參孫,有人擅闖本宮寢殿,給本宮立刻清理出去。”

力士與參孫本是背對著屋內,聽見任朝陶如此說,急忙轉過身向著殿內而來,正欲出手,卻聽得任朝行道:“二位好漢,且慢且慢,且叫本世子與朝陶好好說幾句話罷。”

力士與參孫聽見任朝行這般說,有些遲疑地看向任朝陶,畢竟任朝行是她的兄長,卻聽見任朝陶輕哼了一聲,抬了抬手道:“還愣著幹什麼,動手!”

力士與參孫再次得了她的許可,兩人走至任朝行身邊,一人架起他的一邊胳膊,抬著他便向殿外走去。任朝行嚇了一下,但卻很快鎮定下來,他雖無法掙脫力士與參孫,卻還是掙紮著在被扔出殿前對任朝陶說道:“朝陶且慢,你難道不關心姑蘇城中的情況麼?”

“不關心,公孫舜的情況麼?”

任朝陶聞言,心下一滯,本來還算淡然的臉忽地一沉,仿佛裹上了一層寒冰。她緩緩地扭過頭看向任朝行,見他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卻是冷笑著勾起嘴角,一字一頓地回答他道:“不,關,心。”

“給我扔出去。”

任朝陶的話音未落,就聽見任朝行又一次開了口,隻聽得他道:“朝陶,堂兄並沒有其他意思,隻是關心你。”

“這些日子來,無論是朝空還是暮返,都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他們是受我重用之人,卻屢次傷我堂妹,堂兄便在這給妹妹賠個不是了。”

任朝行這一招倒是任朝陶不曾想到的,她本以為他會以公孫舜來威脅她放掉手中的暮返,卻不料竟與她來了這麼一出。不過如此卻也能看出,剛才不過是試探她而已,公孫舜根本不在他的手上。這樣一來,她便放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