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皇家從派出軍隊再到班師回朝,不過兩個月的光景,卻是大獲全勝,實在值得慶賀。
朝中人人喜不自勝,從錦文都護的一力相護到任朝行的運籌帷幄,真是沒有一處不為人所讚歎。
陪都的賀喜奏章亦是馬不停蹄地送到任安,但與任安朝中奏章不同的是,陪都以河洛侯龍途為首,毫不吝惜誇讚之詞地在奏章之中提到:若非洛偃公主昔日專程寫下策論,未雨綢繆,請求增添西南邊境駐防,使得本朝有備無患,不懼摩番侵略,也不會有今日如此順遂之獲勝。洛偃公主之深謀遠慮,頗有陛下當年之風。
“龍途這小子,還以為他會隨著朝昳一同前去延邊,卻不想竟回了洛陽。”
任朝陶打開手中的折扇,悠哉地扇了兩下,抬眼看向冷斂道:“本宮知道了,這些日子在宮中辛苦冷首領了。今日無事,便不用在此待著了,出去好好逛逛街市罷。”
影魅軍下分風火水雷金土六軍,六軍各自有一首領,分別是風魅軍首領揚煙,江南女子,生得眉目溫婉,卻是六人之中性格最為冷冽之人,擅長刺殺,入影魅軍十年來從不曾失手。水魅軍首領熾晴,任安城郊外的棄兒,為圖季更所救,之後入影魅軍,擅長弓箭射獵。自小活潑開朗,一向是軍中眾人的開心果。六大首領之中,任朝陶與她最為熟絡,知曉她一心愛慕圖季更,總是有意無意地撮合著兩人。
再就是火魅軍首領砂謀,極擅槍法,在任朝陶眼裏,砂謀的槍法或許比不上萬前輩,但可比萬映蘿那兩下子厲害得多。至於雷魅軍首領擘掣與土魅軍首領重岩,兩人皆生得高大威猛,一人手持戰斧,一人則擅長近身搏擊,配合得極好,在與敵人作戰時從不曾占過下風。
而此時麵前的冷斂,卻是與其餘五位全然不同。任朝陶常想,冷斂若是退出了影魅軍,去那江湖之上做個“百曉生”也未嚐不可。他從不炫耀他的飽讀詩書,博聞廣記,可隻要與他聊上數句,便會發現,這世間眾生百態,無論是百年前還是如今,卻是沒有他不知曉之事。
隻見冷斂點了點頭,行禮道:“屬下,便先告退了。”
任朝陶眼見他緩步走出了雅間,邁著十分輕快的腳步下了樓,這才扭過頭看向仿若一直興致勃勃聽著曲兒的步忘歸道:“任安這酒館裏的曲兒,哪裏比得上姑蘇城中溫雅動人,惹人迷醉?你卻還聽得津津有味,倒是奇怪。”
步忘歸聞言,並未回應她,而是端起酒杯輕輕抿了半口,又端著酒杯輕輕晃了晃,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不過圖個開心,怎的就這般講究了?”
“你倒真以為你我來此是聽曲兒了。”任朝陶有些好笑地看了步忘歸一眼,將手中的折扇一收,站起了身道:“走吧,先辦正事。”
萬客坊是任安城中一處不起眼的酒坊,但因著坐落在國都,再不起眼,這每日來來往往的客人也不算少。但這萬客坊明裏是一處酒坊,客人來往品酒聽曲,好不愜意。但實際卻是皇家影魅軍的基地所在之處,這酒坊之中上至老板下至小二,除卻專程請來的歌姬外,都無一不是影魅軍中人。
任朝陶狀似無意地打開了雅間之中的機關,便與步忘歸一道向著影魅軍地牢而去。
暮返被關在此處,已經有大約一月之久了。
她心中一直記著此事,但卻因為摩番之戰而暫時擱置,這會兒終於安定了摩番國,她剛剛回到任安,在長恩宮中的茶都還未飲盡,便趕忙換了一身衣裝趕來了萬客坊。
她與暮返之間,也到了該做個了斷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