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未成的身邊,向來不缺各式各樣的女子。
初次在錦鯉池邊遇見趙承徽時,任朝陶根本不曾把這個禦嬪記掛在心上,直到今日又一次遇見,她才知曉,原來這女子的父親是任安城中“流芬社”的戲班老板,由杜詠牽線,進宮為宮中宴會唱過一次戲,而這位趙承徽便是那時被任未成一眼相中的。
竟是杜詠的人麼?任朝陶不由多看了趙承徽幾眼,比之初遇時,她的孕肚已然要明顯了許多,但麵上那淡淡的愁緒卻並未消減。一朝麻雀變鳳凰,如今有了身孕依舊深得聖上恩寵,為何還是這般憂愁的樣貌。
父皇難道不曾察覺到麼?還是說,因著是杜詠牽線之人,且本身就是個如花似玉,惹人憐惜的美人兒,哪怕留在身邊做個擺設也是高興的?任朝陶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她急忙接過李演遞來的茶盞掩飾笑意,卻一不小心燙得變了神色。
“公主殿下,當心著燙!”李演眼見任朝陶已然泛紅的雙頰,心知自己是提醒得晚了,急忙將專程為夏日準備的冰塊遞了過去,任朝陶忙不迭地吞下了一塊,過了半晌才看向一臉擔憂的李演道:“李公公不必自責,您也是記著我一年四季都喝熱茶的習慣,這才專程為我準備的熱茶,我自個兒不小心,不會怪罪您的。”
“你也知道,這是李演記著你,卻還與自小看著你長大的他這般客氣?”任未成聞言,終於停下了與趙承徽的交談,看向任朝陶,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幾眼,才道:“回來了,看著沒瘦,想來這數月征夫路走得還算順遂?”
“回父皇話,此番成功,多是仰賴堂兄的指揮。同時也是諸位將士日夜勤加練兵所獲得的最好的結果。”
任未成放在桌案上的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桌麵,他並不曾立刻回應任朝陶,而是看向李演道:“李演,趙承徽在朕這兒坐得久了,想來不利於腹中孩子,你且帶著她去禦花園走走。”
“妾身告退。”
趙承徽在李演的攙扶下走出了內間,在這過程中,任未成的眼一刻也不曾從她的身上離開。任朝陶看在眼裏,狀似無意笑道:“趙承徽生下這胎後,父皇可想好給她提到什麼位分了?”
“小姑娘瞎摻和些什麼,朕等著你來說正事,盡是插科打諢。”
任未成看了她一眼,見她立刻收斂了神色,嚴肅道:“父皇,在您詢問兒臣前,兒臣有要事稟奏。”
“你且先說。”
“回父皇,此番征戰,雖說我軍大獲全勝,但在這其中,也有不少將士命喪沙場。兒臣想,該對這些士兵的家屬進行一定程度的安撫,也好叫他們明白,朝廷從不曾忘記他們家中青壯年的功績。”
任朝陶會說出這番話,並未出乎任未成的意料。
但他原以為,這是為著任朝空之事想要為將士們爭取些保障求個功過相抵,因此他抬眼看向她,有意轉移話題道:“朕原以為你是要說說朝空之事,此番他亦是命喪沙場,怎麼不見你提起?”
任朝陶聽見任未成忽地提起任朝空,不免愣了一下,但卻並未思考太久便道:“兒臣與父皇明人不說暗話,任朝空這般結局,與兒臣全無關係。”
任未成微微蹙起了眉,有些狐疑地看向任朝陶,見她一幅坦蕩不懼的模樣,不由道:“即便與你有關,朕也不會怪罪。”
“刀劍無眼,他自己運氣差了些,也是常事。”
“兒臣以母後與朝雲在天之靈起誓,此事全然與兒臣無關。”聽見任未成如此雲淡風輕地提起任朝空的離世,任朝陶不免有些恍惚。原以為任未成即便是不喜裴遠輕,但對自己的兒子卻無論如何也會有些情誼,卻不想竟是這般冷漠。若是她早知如此,該是比任朝行更早下手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