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新二十年八月,洛偃公主同駙馬從海上仙山帶回珍奇寶藏與長生仙草,被聖上大肆嘉獎的消息不脛而走,傳遍了任安城的大街小巷。與此同時,燕山王在巴顏城大破摩番軍隊的捷報也及時傳回了任安。
一時之間,陸皇後唯一剩下的兩位子女風頭無兩,城中人人都在傳頌陸皇後昔年的故事:從她賢良治理後宮到教導子女有功,當真是從頭到尾誇了個遍。
然而任朝陶與公孫舜卻並未在任安城中停留太久,她與公孫舜領了賞,直截了當地向任未成開口求了個陪都洛陽的閑散官職,便馬不停蹄地收拾好行李直奔洛陽城而去。
“有話便直說,當心別把茶盞撞翻了。”看著任朝陶毫不留念踏出養心殿的背影,李演滿心的疑惑都被任未成看在了眼裏,他因此這般對李演說道。
“老奴惶恐。”李演慌張打了個千向任未成行禮道:“老奴並非有意走神,隻是奇怪陶公主此番回京的態度,按理說,她應該很埋怨皇上您插手出海一事——”
“就算是皇甫老兒的寶藏,在這普天之下也都是朕的東西,她哪來的立場埋怨?”任未成聞言,抿了一口絲路之上新近而來的胡茶,看向李演道:“更何況,她拿了那寶藏想用做何用,隻怕她同朕都心知肚明。”
“此番退一步韜光養晦,倒是算她聰明。”
任未成將手中的茶盞穩穩地放置在桌上,抬眼瞟了瞟李演,見他一直低著頭沒什麼反應,卻也並不在意,隻是自顧自地說道:“況且她如今需要顧及的,怕是還有朕的外孫罷。”
任朝陶有孕一事,任未成並非不知,她在海上漂泊了數月,待回到任安時,腹部已經算得上明顯。他原想請禦醫替她診治查看一番, 卻不想她壓根就不想在任安久留。一到城內便進了宮,領了賞後,開門見山地便說了自己所求:她想要前往陪都洛陽,在文殊院中任職。
文殊院主要負責管理陪都的政務,但既是陪都,又何來特別重要的政務,有的也不過是負責將任安傳達的指令傳遞到更下級的城鎮而已。因此說起來,文殊院算得上是陪都王宮中最清閑的機關。
任未成很清楚,任朝陶是因為這一次走錯了一步棋,此番在主動向他示弱而已。但懂得示弱總比愚昧且不知天高 地厚得好,因此他雖然心知肚明,卻樂得與她同演這場父女相親,相互理解的戲碼,表麵上是順著她的心意,實則卻是他將她發配去了最無法做出政績的機關出賣勞力。
至於之後的事,便要看她是否依舊足夠聰明來好好表現了。
任朝陶雖然馬不停蹄地離開了任安城,但實則卻並未立刻上路前往洛陽,而是在城郊的列陰侯府別莊住了下來。
這處別莊自夏與賢離世後已被荒廢了許久,但任朝陶卻在一年前要求圖季更將它打掃清理了出來,當時不曾想過要將此處別莊用作何用,隻是因著是夏與賢留下的產業所以格外上心,卻不想此時卻派上了用場。
她經曆了海上的顛簸實在是太過勞累,不適宜立刻車馬勞頓,但卻也不想留在宮中,好在有這麼一處莊子供她棲身,也算是當年未雨綢繆了。
因著出海,公孫舜已將武林中事拋下太久,因此他將任朝陶交托給明黛、力士與參孫後,便先行回去了洛陽城。不過以他的輕功,往返兩都之間倒也不費時間,因此任朝陶時常都是這一日傍晚送走了他,第二日傍晚又再次同他相見。
她也說過讓他安心武林事務,不必這樣奔波,她有明黛他們陪伴在身邊,根本無需這樣緊張,但公孫舜卻是不聽,依舊不斷往返於兩城之間。
這一日的任朝陶剛剛洗漱裝扮好,便聽見一聲悶 哼,似是守在莊外的力士與參孫被人擊倒在地,她的心底咯噔一下,幾乎是立刻站起了身來。
與此同時,她的房間門被人猛地推開,明黛嚇得立刻尖叫起來,想也不想地便擋在了任朝陶身前,卻被為首的女子一腳踢開,那女子正欲靠近任朝陶,卻隻見任朝陶從桌下抽出了一把劍,毫不留情地向著她刺了過來。
“公主殿下好身手,隻可惜,畢竟是特殊時期,終究還是敵不過我。”
遊衍輕快地閃開了任朝陶的攻擊,有意識地向著她的腹部攻擊,任朝陶為保護腹中胎兒,隻得分神掩住,卻不料跟隨著遊衍的兩位彪形大漢趁此機會鉗製住了她的手臂,她還沒來得及反抗,便被他們製服。
一路航海歸來都不曾有事發生,任朝陶雖不敢放鬆警惕,但卻也覺得,或許是杜詠是懼怕任未成,的確是不敢在皇家錢財上亂動手腳。至於遊衍,他們幾人觀察了這數月,也隻能確認她的確就是杜詠的人,還因著杜詠的關係與任未成有過接觸,但除此之外,他們也再得不出什麼更深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