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你不知道,他們說我跟你……”
“我就是要讓他們這樣說,你知道什麼?現在他們再也不會打我的主意了。”
我終於明白了,白貓是故意把我的短褲和她的內衣掛在一起,給周圍的人一個暗示。白貓也真是不容易,連這個主意都想出來了,沒有了男人的女人,真是失去了脊梁骨。
果然,周圍的人開始議論我和白貓的事,再後來那些打白貓主意的男人們都死了心。在他們看來,我過去一直跟著黑蛋幹,像白貓自己家的人一樣,現在黑蛋死了,我肯定要留在白貓身邊。那些琢磨黑蛋留下那筆巨款的男人,自然要歎息一番,狠狠地罵我一通,也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白貓的日子很快平穩起來,我開始琢磨如何追回製藥廠二十萬的貨款。這時候已經到了九月份,我認識白貓整整一年了。
製藥廠的丁科長是否給黑蛋收據,我並不知道,如果我貿然說自己手裏有收據,很容易暴露虛實。但是,我也不能什麼憑據沒有就跟他要錢,這樣也暴露了我手裏根本沒有任何收據。想來想去,我決定先去見見丁科長,試探一下虛實。
我見到丁科長以後,就知道這個人太狡詐了,根本不可能憑空跟他要出一分錢。他不說黑蛋的錢究竟給沒給,隻繞著彎子問黑蛋有沒有留下什麼話,他說:“黑蛋說好了要給我發一批貨,不知道發出了沒有?”
我平靜地笑了笑,說:“這事丁科長還問我?”我這麼一說,丁科長就愣了愣,急忙觀察我的臉色。我站起來就走,說:“改日再來拜訪丁科長吧,咱們都先把事情理一理,過幾天我再來跟你談。”不等丁科長說話,我抬腳離開了丁科長辦公室。
回到藥行,白貓問我丁科長說了些什麼,我搖搖頭,說:“這事你不要問,我把錢要回來再跟你仔細說。”白貓驚訝地看著我的臉,說:“他答應給了?”
“答不答應,他是要給的。”我堅決地說。
我到勞動力市場上轉了幾天,挑選了兩個身強力壯的鄉下漢子,說要雇用他們五天,每天一百元。兩個鄉下漢子一陣驚喜之後,有些疑惑地問我讓他們幹什麼活,我說:“什麼都不用幹,就是跟著我出去玩一圈,幫我提提包。”
我把兩個鄉下漢子帶到白貓麵前,說:“你給他們做一身衣服,黑色的,要寬寬大大的,要快。”
白貓問我要幹什麼,我有些不高興地說,“讓你走做你就做,哪來那麼多廢話!”白貓偷偷看了我一眼,眼神怯怯的,沒有吭氣,拿出皮尺給兩個漢子丈量身子尺寸,然後去商場買了黑色布料送到服裝店了。
看到白貓害怕我的樣子,我心裏就一陣酸楚。
鄉下漢子穿上了黑色短袖上衣和肥大的褲子,我又給他們買了一副黑色大眼鏡戴上,感覺比較滿意了,就帶著他們去了製藥廠。我告訴兩個漢子,不管到了什麼地方,他們都不能坐下,必須站在我身後五步遠的方位,不準說一句話。
“你們懂了吧?誰違反了規定,一分錢都拿不到。”我對漢子說。
“好說,我們裝啞巴。”一個漢子說。
“要始終拉長著臉,瞪大眼睛,臉上不能有一點兒表情。”我說。
漢子疑惑地看看我,點了點頭。
我去了製藥廠沒有去直接去找丁科長,而是向別人打聽丁科長家住哪裏,然後在晚上去了丁科長的家敲門。我擔心丁科長從門鏡裏看到我的臉,就把他的門鏡抹上了一塊黑灰,讓一個鄉下漢子上前敲門。
你能猜到誰給我們開門的?是水水,我當時就愣了,這個騷女人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水水看到我也愣住了,慌張地要關門,卻被我一把抓住說:“我找丁科長,這是丁科長家吧?”
“他不在家。”水水說著,仍想把門關上。
我和兩個鄉下漢子推開門進了屋子,說要等丁科長回來再走。水水看著我,說你找他幹什麼?他說不準什麼時候回來。我一眼都不看她,坐在沙發上自己倒了一杯水,開始打量屋子的擺設,腦子快速思考著水水的問題。
那兩個鄉下漢子站在沙發後麵,像兩尊鐵塔。
水水緊張的樣子,讓我感到納悶,按照她的個性是不會在乎我看到她在丁科長家裏的,再說她已經跟耗子分手了,跟誰混在一起都行。過去她見了我,總是恨不得立即跟我上床,而這一次卻仿佛是陌生人,想要躲避我,這說明她心裏很虛。她為什麼要怕我?害怕我們兩個人的關係暴露了,影響她的什麼事情?她不是這種性格的人,在耗子家裏她都敢我跟我做事,現在怎麼突然跟我正經起來了?
我腦子琢磨水水的時候,她也在琢磨我,突然說:“你來這裏幹啥?有事?”
“沒事能來嗎?你來幹啥?”我試探地問。
“我?我和丁科長是……是快結婚的了。”她有些結巴地說。
我笑了笑,點頭說:“好呀,你不怕耗子殺了你啦?”
“耗子知道,我們是好說好散的。”
“你真聰明,丁科長比耗子有錢,是個大耗子,對吧?”
水水愣了愣,觀察我的臉色,顯得有些緊張,故意瞪了我一眼,轉身去了裏屋,要把門關上,被我一下抓住了門。我知道她進去要給丁科長打電話,就笑了笑說,“你別關門呀,外麵丟了東西我們說不清,你坐在外麵行吧?”她顯得很氣憤,說她在自己家裏,想坐哪裏坐那裏。我又笑了笑,說:“我們是老熟人了,你怎麼一點兒不熱情,也不問問黑蛋哥怎麼樣了?”
我提到黑蛋的時候,水水渾身顫動了一下,很快穩住了神態,說:“我現在誰的事情都不關心,就關心自己的事,你不要挑逗我,你再纏著我,我、我就告派出所!”
“我從來沒有挑逗你,是你把我拉上床的,我怕什麼?現在改邪歸正了你?”我伸手摸了她一把,她渾身又哆嗦了一下。
我覺得水水的狀態很不正常,她心裏一定有什麼事情,或者與丁科長有關,或者與黑蛋有關。
接下來,我坐在沙發上一句話不說,自己又倒了一杯礦泉水,邊喝邊觀察著水水的表情,琢磨怎麼能弄清裏麵的蹊蹺。水水一直靠著臥室的門站著,眼睛四處打量,有些忐忑不安的樣子。這時候,房門響動起來,丁科長開門走進屋子,水水緊張地跑過去,捅了丁科長一把,似乎要說什麼,張開的嘴在我凶狠的目光逼視下,又閉了上去。丁科長看到家裏的情景,當時怔在那裏,想發火又不敢發起來,眼睛驚恐地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後的兩個漢子。“幹什麼?這是、你要幹什麼?”丁科長說。
我從沙發上站起來,不慌不忙地說:“算賬,等你半天了丁科長,你下班又去哪裏了?家裏藏嬌就不要到處亂跑了。”
丁科長很猶豫地走到沙發前,並不坐下,說道:“上次我已經告訴你了,黑蛋有一批貨要發給我,不過還沒有發來,過去的貨我都跟他結算清了。”
我示意他坐下說話,他緩慢地坐下了,眼睛一直瞟著我身後那兩個漢子。我告訴丁科長,要算的賬很多,現在先算第一筆,就是黑蛋發來的那二十萬塊錢的貨。
“我已經到你們製藥廠查過了,那批貨確實已經發來了,但是還沒有付款。”
我說完,觀察丁科長的表情。丁科長撇了撇嘴,說:“不可能的,你怎麼可能到我們製藥廠查賬呢?蒙我呀,我可不是能被蒙住的,你拿出收據來我看看?”
這時候,水水似乎也緩過神了,坐到沙發上說“,阿林你怎麼這樣說話?你怎麼知道沒給黑蛋錢,你想從中詐一筆錢是吧?”我瞪了水水一眼,說:“你怎麼知道給過黑蛋貨款了?丁科長工作上的事情是不是都跟你彙報?”
丁科長趕快給水水使了個眼色,不讓她亂說話。
我對丁科長說:“我能找到你家,怎麼不能去製藥廠查賬?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就說黑蛋吧,稀裏糊塗就死了,你能說沒有人害他?”
我說完,水水的臉色很不正常,我心裏咯噔了一下,難道水水和耗子一起對黑蛋做了手腳?丁科長看到我盯著水水不放,就對水水說,“你到裏麵去吧,我們談事哩。”
水水剛站起來要走,我回頭對兩個漢子揮了揮手,說:“留住她一起談,不要走開。”
兩個漢子擋住水水的去路,一句話都不說,水水就退回到沙發上。我把玻璃杯裏的礦泉水一口喝掉,舉起玻璃杯子晃了晃,把丁科長和水水的目光都吸引到玻璃杯上。然後,我一口啃著玻璃杯子,在嘴裏慢慢地咀嚼,碎裂的玻璃杯發出刺耳的聲音。丁科長和水水的臉色煞白,一直看著我把手裏的玻璃杯吃進肚子裏,站在我後麵的兩個漢子都傻了眼,表情有些失常。我猛然咳嗽了一聲,兩個漢子立即站好,而丁科長和水水卻被我的咳嗽聲嚇的顫抖了一下。
“唉,現在想弄死一個人太簡單了,我總覺得黑蛋死得冤枉,你說呢?”
我問水水,但是丁科長卻急忙替水水回答了,說:“你別亂猜測,黑蛋是意外死亡,公安局都有鑒定,你別把黑蛋的死跟我們扯上,我們總不能為了二十萬殺人吧?”
丁科長頭上的汗水流下來,我心裏已經明白了,水水和丁科長與黑蛋的死肯定有關係,他們都知道公安局的鑒定,說明他們一直在關注這件事,水水說她根本不關心黑蛋的事,那是假話。但是他們為什麼要害黑蛋?就是想不給這二十萬的貨款?恐怕不完全是,丁科長不會為這二十萬冒風險,他收取藥商的黑錢,不知道有幾個二十萬。
我故意對身後的一個漢子一招手,漢子就走到我身邊,我對著他的耳邊細語幾句。丁科長似乎很緊張,不知道我給漢子交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