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要去青川
我跟隨中國作家“抗震救災采訪團”奔赴陝西寧強縣，在結束寧強縣的采訪之後，28號上午收拾行李準備返回北京時，我突然覺得內心一陣空落。陝西雖然是災區，卻不是重災區，而漢中距離四川重災區的青川縣，隻有兩個多小時的路程，可以說是一步之遙，最近幾乎每一次餘震，都來自於青川那片土地，如果不去看一眼，就這樣返回北京太遺憾了。
我找到團長蔣巍說我不隨團返回北京了，我要去四川青川縣。”
蔣巍老兄很理解我的心情，可畢竟我是他的團員，他對我的安全負有責任，於是就說：“我跟金炳華書記請示一下，這事我做不了主。”
我們采訪團在陝西災區采訪期間，幾乎每天晚上，中國作家協會黨組書記金炳華都要給蔣巍打電話，讓蔣巍轉告我們要注意安全。我很擔心金書記不同意我進入四川，就特意跟蔣巍說：“告訴金書記，四川那邊有人接待。”
中午時分，蔣巍告訴我，金炳華書記批準了我的請求，但要求必須保證自身安全。我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內心緊張起來，我知道四川災區跟陝西完全不同，說得直白一點，那邊是真正的戰場。
吃過午飯，采訪團的團員們跟我分手，乘中巴車趕往機場。團長蔣巍把他的幾件衣服交給我，讓我轉交給四川災區人民，他還送我一堆藥品，有創可貼、風油精、感冒藥、跌打膏，還有一袋特製的牛筋食品。中國作協創聯部的小孟，把采訪團剩餘的電池、藥品，還有幾件印有“中國作家抗震救災采訪團”字樣的T恤衫，都送給了我。作家玄武塞給我200元錢，讓我轉交四川災區的孩子。我站在那裏，懷裏的物品越來越多，幾乎抱不下了，他們就讓我抱著一堆物品，站在我身邊合影留念。分別的場麵就顯得有些悲壯了。
當中巴車漸漸遠去，那些從車窗向我揮動的手臂一個個消失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很孤獨，竟然抱著一堆物品，站在那裏愣怔了好半天。
第二天，漢中地區下起了雨，上午7點40分，我背著沉重的行囊冒雨趕往長途汽車站，坐上了開往四川廣元的長途汽車。我不知道前麵會有什麼危險等待著我，但我知道自己的腳步一旦上路，就不會停歇！
我進入四川重災區采訪的對象主要是基層警察，原因很簡單，地震發生之後，重災區在道路和通信完全中斷，外部救援隊伍無法進入的情況下，第一個衝到廢墟上搶救幸存者的就是當地警察，站在最前麵組織群眾自救的，也是當地的警察。
警察身處“5·12”地震災區，本身也是災民，很多人的妻兒老少被地震奪走了生命，可他們沒有享受災民的那份特殊待遇，沒有誰去撫慰他們受傷的心靈。相反，無論是交警還是片警，平時管轄的責任區，震後都變成了他們組織自救的災區，他們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肩負起了救死扶傷、安撫災民的神聖使命。能夠采訪到災區一線的民警，就能通過他們的眼睛獲取最真實、最感人的故事。
一路上陰雨連綿，車內的乘客神色凝重，都沉默地望著車窗外的景色。雨霧一撥又一撥漫過來，路兩邊的村莊在迷蒙的雨霧中顯得很不真切，倒塌的房屋、傾斜的電線杆、惶惶跑去的狗和豬……都仿佛夢中的一個個碎片拚接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