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爸媽開了個小飯館,算是戒了賭,從了良。

得意洋洋的關飛羽在學校的操場上跟一幫兄弟大肆吹乎他改造爸媽的血淚史,不幸,那天恰好碰到他老媽來學校找老師問成績,結果,順道成了他的秘密聽眾。

當關飛羽提起腳邊的書包倒出一大堆花花綠綠的麻將時,他老媽忽然像獵豹一樣衝了出來。

可想而知。關飛羽徹底應驗了他這個名字——被打得飛天亂舞,羽毛一地。

白小刀

初二新來的同桌,是個吊兒郎當的小光頭,據說是因為數學考了5分,才被勒令留級的。

名氣也夠武俠,白小刀,連語文老師都禁不住問他,21世紀了,怎麼不取一個白小槍或者白小炮呢?

那時候,學校忙著擴建,天天施工,白天吵得要命,晚上則電壓不穩。可學校偏不讓我們回去,得窩在教室裏上晚自習。

由於電壓不穩,供電不足,所以教室經常會陷入一片黑暗。因為學校規定過,如果停電超過十五分鍾,那麼,就可以放學生回家去。故此,隻要一停電,整個學校的學生們都會在黑暗裏歡呼雀躍,鬼喊鬼叫。

大部分情況下,隻要停電,我們都可以回去。通常來說,沒個二三十分鍾,那電工老頭絕對找不到毛病。

那是個悶熱的夏天。一百多號人坐在擁擠的教室裏叫苦連天。白小刀說,要是停電就好了。前排的女生多嘴逗他說,如果你念一百遍停電停電的話,那麼,佛祖就會感應到,如你所願。

不知是白小刀閑得無聊,還是腦袋短路,一個人竟這麼自言自語地念了起來。

事有湊巧。還沒到一百遍,整個學校燈就滅了。頃刻間,暑熱難耐的學生們都瘋了。拍桌子的拍桌子,吹口哨的吹口哨,班主任都製止不了。

可那次的確是空歡喜一場。不到兩分鍾,燈又全然亮了起來。語文老師像個瘟神一樣黑著臉站在講台上,亂跑亂喊的學生瞬間回到原位。隻有白小刀一個人還在課桌上閉著眼睛亂喊亂踩。

全班哄然大笑。他一睜開眼睛,就傻了。燈亮了沒關係,主要是語文老師正笑眯眯地看著他忘情表演。

悲催的白小刀當晚差點沒昏過去。語文老師就這麼一動不動地坐在教室門口,數著他在升旗台上跳了足足五千下。

最後,趴在升旗台上一動不動的白小刀似乎隻會說一個字了,水,水,水。

趙倩倩

高一上半學期,我總算有了讀書生涯中的第一位女同桌。

高個,白淨,人也長的不賴,可偏偏就是成績倒數,命犯花癡。頭幾次數學老師說她是繡花枕頭一包草的時候,她還會大哭幾分鍾。可不到兩個月,她似乎就練成鐵布衫了,不管老師說什麼,她都可以獨自哼著小曲,笑傲群雄。

她課桌裏的頭幾本書,永遠都是八卦雜誌。什麼幾何定理三角函數她一概不知,可隻要你一提歌壇影壇,她就沒什麼不懂,謝霆鋒和王菲拍拖啦,劉德華爆出有隱秘戀人啦,等等,她都能吹得比娛樂電台還要專業。

再後來,她喜歡上一個高三文科班的男孩子,成天嚷著要我幫她認識認識。

那男生是學校籃球隊的主力,人長得帥,學習成績也挺好,每次打比賽隻要有他在,那人群裏瘋狂女生的尖叫絕對比直升機的分貝還要高。

憋了好久,她給那男生寫了一封八卦體情書。其中內容和娛樂雜誌上的消遣文章差不多,花花綠綠的色彩筆,腦袋都能看暈,什麼我在郭富城裏遇見了你,想和你溜著範冰冰去周星馳(池)邊喝飲料之類的。

那男生過了許久才回信。我同桌收到他的回信之後,激動得都快瘋了。結果,那封信裏,隻有四大個字——天旋地轉。

無奈,我這苦命的同桌隻要請我出馬,人民幣1.5元一封情書,硬是尋章摘句引經據典地給他寫了整整十封古色古香的情書。

說是十封,其實我隻寫了五封。班上後排男生的情書,大部分都是我代寫的,所以都備了底稿。但經過事實證明,很多時候,資源反複利用,是會惹出天災人禍的。

誰知道,後排男生要追的那位文藝小女生,竟然是這位籃球王子的親妹妹。這麼狗血的劇情,竟然也能發生在校園裏?

結果,籃球王子迅速給我同桌回了信,還是四個字——抄襲可恥。

我那同桌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哭了整整幾堂課,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當年這件事情的原委始末。

胡一歌

高二文理分班之後,數學一塌糊塗的我隻能選擇投靠文科班。

胡一歌不一樣,他是屬於那種理科好得要命,有望直奔清華的優等生。他提出要來文科班就讀的時候,年級主任差點沒氣得吐血。

所有任課老師都來勸解開導,像華山論劍一樣,一個走了一個來,沒完沒了。

後來胡一歌直接用自殺來要挾,老師們才望洋興歎,任由他去。

文科班的老師都樂壞了,總算有了個好苗子。剛進班第一天,胡一歌就受到了大老爺的待遇,座位隨便挑,想坐哪兒就坐哪兒。

胡一歌估計腦袋有點短路。不坐前麵,不坐中間,偏要跑來最後一排跟我擠。老師剛要說話,就被胡一歌製止了:“老師,我是遠視眼。”

上地理課的時候,我試探性地問過這小子:“哥兒們,跟我說實話,你好好的理科狀元,幹嘛跑我們文科班來?”

聊了半天才知道,胡一歌是為情所困。喜歡一個女生喜歡得要命,朝思暮想,為了不害相思病,隻能跟著那女生一起報文科。

不過,還沒等胡一歌那小子把情書寫好,那女生就跟相隔一條走道的體育委員搭上了。胡一歌氣得連請了三天病假。

書上說,為情所傷的人,大多都會身形憔悴,一夜白頭。可胡一歌回來之後,不見半點此類跡象,頭發烏黑不說,人也精神了不少。

後排男生疑惑不解。胡一歌故作高深地說:“同誌們,這幾天,我在家鑽研佛法,總算有所領悟。紅塵情愛,之後恐是與我無緣了……”

過了好久我才知道,這小子是在市區的快餐店碰見了自己的初戀情人。於是,再度泥足深陷,無法自拔。

胡一歌最終沒能上什麼北大,很多人為此歎惋,他倒看得特別開:“人生不過是一次短暫的旅行,遇見什麼風景不重要,重要的是看風景的心情。”

這句話在後來影響了我很多年。前不久,我改了改,寫進了日記的扉頁裏:“青春不過是一次短暫的相聚,漂向哪個海岸不重要,重要的是靠岸前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