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床上,已經夜深,蛐蛐在田地裏叫著,爺爺則拿著煙鬥,坐立不安地守著我。
“爺爺,我怎麼了?”
說完話,我緊張地摸著喉結,發現聲線明顯比以前粗壯了不少。
爺爺有些語塞。
我望著他那愁苦的麵容便也猜到了事情不簡單。
他用那皺巴巴的手握住我,輕歎了口氣:“傻孫子,其實你一直在被血童利用啊!”
爺爺跟我說清了這一切。
原來整個陰謀都源於那朵紫花,血童本是一具鬼體,在山林間無休無止地飄蕩著。
偶然的一天她飄到那片森林,意識突然被驅使住,走進了山巔的冰窟,紫花強大的怨念迫使她尋找一個陰氣旺盛的男青年來繼承它的力量。
血童花費了十多年,找到了一個非常合適的人,那便是我。
當她第一眼見到我的時候都傻眼了,一個人的陰氣怎麼可能比自己一隻鬼的還要深?
但她在和我接觸的時光裏,心慢慢開始變軟,或許是嚐盡了無休無止的孤寂與折磨,遇到一個類似的人,就會覺得特別親切。
就這樣,我們了相伴十多年,過得越久,她的狀態便越來越差。
都十年了,她也許真的撐不住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鬼呢?自然也是一樣。
我安靜地聽爺爺講完這一切,而我的表現也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脆弱,也許是這麼多年的孤獨讓我已經有些麻木了。
因為這件事,爺爺說,我的人生也將會徹底改變。
我跳下床,感覺到身體再也不像曾經那樣病怏怏的,前所未有充實感讓我覺得這未必是件壞事,我齜著嘴高興地蹦達起來。
十幾年了,我那張小臉總是掛著病態與憂愁,今天卻破天荒地笑了。
爺爺看著我眼眶都紅了起來,在他心裏或許覺得,如果我能天天這般開心,那成魔又有何妨?
在別人的唾棄和鄙視的眼光中長大的孩子,心中永遠有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疤。
一個月過去了,我每日幫著爺爺上山砍柴,種地。
無論是上山幹嘛,回家的時候我總是背著爺爺背簍裏五六倍的數量。
村裏人見到我突然有這般力氣,都覺得是山神附體,議論聲也漸漸平息,態度也沒有從前那麼生硬。
直到一天,一個婦人的到來,又打破了這原本寧靜的生活。
“楊叔,無論如何你得幫幫我兒子啊!”
熟睡的我被爺爺和一個婦人朦朧的對話聲吵醒。
我跳下床,跑到紙紮店外偷偷望著。
碰——爺爺一掌拍在桌子上,顯然是有些反感。
“沒得談!以前你們對我孫子是什麼態度?現在有事了就跑來求我?我是不會幫你的,走吧!”
見爺爺這麼果斷,婦人也無話可說,默默地倚在一邊,也不知如何是好。
從他們的對話裏,我也搞清了事情的原委。
這個婦人的兒子前天和幾個朋友跑去村邊的荷塘遊泳,水性不是太好,溺水了。
被救起來就一直瘋瘋癲癲到現在,可能是著了什麼髒東西的道。
爺爺的身份除了這十裏八村唯一的紙紮匠外,還是個民間戾魂師。
血童的事情,村民也倒都來求過他,爺爺不僅沒同意,反倒把他們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也怪不得爺爺,沒事的時候不理不睬,一到出事了,一個個就像供大爺一樣,買些東西來恭恭敬敬地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