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四節(2 / 2)

媽媽的眼中帶著一絲煥散,但口氣卻犀利的說:“媽媽的心裏難受,媽媽恨,恨不能殺人,媽媽難受。”

“媽媽你不要難受,等冬冬長大了幫你報仇。”小冬冬的眼睛裏閃著一絲堅定。

媽媽一把將冬冬摟進懷裏,放聲大哭:“冬冬,媽媽隻是愛你爸爸才會有這樣的下場,是那個女人搶走了爸爸,是她逼走了咱們娘倆,你一定要幫媽媽把爸爸搶回來。”

小冬冬象是聽懂了似的,莊嚴的點著頭:“媽媽你放心,冬冬一定會把爸爸搶回來。”

媽媽打針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冬冬看著媽媽那張日益蒼白的臉,心中湧起恐懼,媽媽每次打完針就會很興奮,她不停的咒罵林宛如和孫建新,然後她會摟著冬冬,一遍一遍的對他說著她心中的怨恨。小冬冬聽著媽媽說的每一句話,將媽媽的每一句話都牢牢的記在心間。

終於有一天,媽媽打完針後安靜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睡著了,冬冬為媽媽蓋上被,象以往一樣躺進媽媽的懷裏,可是第二天,媽媽沒有象往常一樣醒來。當他發現媽媽的身體已經象石塊一樣堅硬時,當他發現媽媽的臉色已經變成青紫時,當他發現媽媽已經沒有呼吸時,已經十二歲的他知道媽媽死了。他無助的伏在媽媽那已經冰冷的懷裏,他沒有放聲大哭,隻是默默的流著眼淚。就這樣,他竟然陪著媽媽的屍體過了一個星期,直到有人砸開了他家的門,直到有人抬走媽媽的屍體,他隻是用空洞得眼神看著那些忙碌的人。

他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殺了那個女人,為媽媽報仇。是這個信念支持著他,他隻在孤兒院裏住了半年,孫建新便找到了他,將他接回家。他冷冷的看著這個在夢裏出現過無數次的男人,心中沒有激動,也沒有感動。當他看到奶奶虛弱的躺在病床上時,他哭了,他本來以為他不哭了,可是看著奶奶時,他真的流淚了,他伏在奶奶溫暖但單薄的懷裏時,仿佛又回到幼時,奶奶抱著他,哄著他的樣子,是他心中最為慈祥的畫麵。他安靜的呆在奶奶身邊,奶奶總是心疼的拉著他的手,疼愛的看著他說:“冬冬呀,你怎麼不愛說話了?你怎麼不愛笑了?奶奶喜歡冬冬笑的樣子。”可是他隻能垂下頭,因為他笑不出來,他的心中已經沒有笑了,有的隻有那讓他刻骨銘心的仇恨。

奶奶總是在和他說話,奶奶給他講他幼時的事,講他幼時是多麼可愛,講爺爺奶奶是多麼疼他,可是他的心裏卻總是那麼冰冷,但是卻懂事的對著奶奶微笑了。看到奶奶開心的樣子,他心裏有些安慰。奶奶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他是這麼認為的,他希望奶奶能長命百歲。

可是,奶奶的病越來越重了,奶奶在錯迷時經常會喊著一個名字:“馨馨。”冬冬是記得馨馨的,那個美麗得如天使一般的女孩,他有些嫉妒。爸爸說:“你沒回來時,奶奶也是這麼呼喚你的,現在你回來了,奶奶的心願就是見到馨馨姐姐。”

冬冬淡淡的說:“那就找她回來。”奶奶的心願,他想把奶奶完成,他不想讓奶奶和媽媽一樣,帶著遺憾離去。

冬冬看著墓碑上奶奶慈祥的笑臉,忍俊不住嗚嗚的哭出了聲。他隻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即使表現得再冷漠他內心還是脆弱的。他忽然覺得害怕,在這個世上,沒有人再疼他了,媽媽走了,爺爺走了,奶奶也走了,他忽然有種強烈的恐懼感。

“奶奶,冬冬害怕……”他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站在他身後的馨馨早已是淚流滿麵,看著那單薄的小身體蜷成一團,孤單的不停抖動著,馨馨的心裏湧上心痛。她忍不住走上前,輕輕的將冬冬摟進懷裏,柔聲說:“冬冬別怕,姐姐在這,姐姐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冬冬驀然抬起頭,猛的推開馨馨,大聲說:“別碰我,我討厭你。”

馨馨愣愣的看著冬冬,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討厭自己。

“冬冬,是我,我是姐姐,你不認識我了嗎?”馨馨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