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回去你還能幹啥?去種那麼幾分地?不行,這事我不能同意!也沒得商量!”“一家人總得有個一家人的活法。你們的活法跟我們不一樣了。強扭的瓜不甜啊!”
都說養兒防老,向耀斌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想法。這些年,老婆在城裏幫著兒媳帶孫女,他在外地打工,雖然在家的時間並不長,但這個家怎麼過怎麼都覺得憋屈。
他的心思,向月明心裏很清楚。他當慣了幹部,還想當這個家。
但這個家,他這個當兒子的都做不了主,哪裏還輪得上他。
向明月惱怒地擺了擺手,“這事情就此打住!沒得談的!過不下去還得過,過得下去更應該過。”
向月明這塊夾心餅,老倆口看著心疼。見他還是這般固執,隻得偷偷地抹著眼淚,暗地裏給兒媳服軟。
兒媳翟欣欣的性子,就是個爆竹。脾氣來過得快,也過得快。雖然嘴裏不饒人,但對老倆口也還算是孝順。就是太講究。
講究得老倆口,不知道該怎麼呆在家裏才合適。向明月也勸過多次,但翟欣欣咬著不鬆口,“好不容易進了城,總得活得像個城裏人吧!不然讓我們的孩子輸在起跑線,你樂意,將來孩子們能樂意嗎?”
一家三代人,有三代人的習性。都不是省油的燈。
三天兩頭的點燃,他忙著在家裏四處撲火。
但這回,他真是累了。
“人為什麼要結婚呢?”
“結了婚為什麼會這麼的心不甘情不願呢?”
“城裏人,鄉下人有必要分得那麼清楚嗎?”向明月想不明白,過苦日子的時候都沒有分過家,現在過上好日子了,咋個還能去分家。“分了家那還是個家嗎?”
都說他命好,他哪裏命好了。哪回他不是硬著頭皮,苦哈哈地熬著。
但想想這些年,他又確實命好。至少,他遠比他的老漢過得好。
他遇上了一個好時代。
看著往來的江水,他杵在江邊悶悶地抽著煙,巴巴地掉著眼淚。恨不得自己就是那江中的魚兒,遊來遊去,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可惜,他狠不下心來,跳不下去啊。跳下水就能成了魚兒嗎,指不定就是老漢說的變成了石頭。冥頑不靈,食古不化,又能改變什麼,什麼都改變不了。
日子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總得將就著過下去。
四十不惑?
他突然嘿嘿地一陣傻笑,眼眶的淚水流得更加的傷心。
“去他娘的,神戳戳,神經病!”
他使勁地抓起地上的一塊石頭,狠狠地扔到了江中,看著被打碎的月光,他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殘忍的笑容。
從江邊回來,燈火輝煌的燈光下,月亮拖曳著他身後長長的背影......
一刹那間。
他看著這座人來人往的小城,仿佛又活了回來。
原來他並不孤獨。
這座城裏還有太多這樣的他......
向明月與翟欣欣的故事,還得從他出生前兩年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