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黃昏的清冷平息了風暴的火氣後又狂妄囂張起來。夜風喧囂,注定了不會是安穩的一夜。
我們在風止過後準備立即出發。
夜間的風從東方吹來,決定往西北方按原路前進。約未時,卓爺發現它們在西方似有跡象,巳時是在西南方向,由此推測很有可能是想要趁夜色,順著東風從山洞背麵襲擊,所以要趕緊走。
“今晚風向會變,若是這樣回去肯定不行。”
“你有什麼說法。”副將領問我。
“其實昨晚我注意了,這裏風會因為西方的風強行改變……”
“昨晚你不是一直和我在裏麵睡覺?”虎爺打斷我。
“……我是隔著石壁聽到的。”
“你繼續說。”副將領催促。
“我推測今夜大概在寅時。”
“西邊的風……寅時我們接近西風口的位置應該在……”副將領突然想到什麼。
這我沒有概念,副將領將圖紙取出對照,第一指點在第一次出事的位置,在旁的第二指點在我們回去路徑上接近西風口的位置,一目了然。
我倒是發現,他這張的這裏是大片沙地,並非虎爺圖上的綠嶺。
而後他拿出炭筆在圖紙上橫七豎八的又圈又劃,一激動把筆都拍成兩段,眉眼透露出欣喜。
“是了,沒錯,今夜風是會變向。對角風吹來,下坡是絕對不利,但我們可以在轉風向前朝對麵山嶺行進,那些沒腦子的東西絕對想不到這個……”
其他人看得津津有味,隻有我一人茫然,不懂他畫的說的是什麼意思,默默抬頭看天也好。
“……先往西南方向前進,那邊附近也有我們安排好的洞穴。寧可繞圈與他們保持最大的距離,變風向時它們也絕對趕不過來。”
我其實是想說,兩邊對角強風吹來,會引發旋尾風。但意識到副將領沒有聽出我言語暗示的意思,一人沉浸在得意之中,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轉頭看向虎爺,投向求助目光,而他目光中盡是對我的讚賞,也沒有察覺到這點;餘光中瞥見到卓爺,卻是隻有他眼神中有我想要的,認真看著我。
我沒有想很多,隻是覺得心思成結被他梳開,好似這個眼神能紮根進我的腦海裏,能夠明白我此刻的想法。
從沒有如此近距離與他對視。
他現在是完全睜開的程度,也從未見過如此透亮的眼眸。仿佛是在這僅有的微弱月光當中被淨化,清露成冰,不染塵埃;又像極了洞外夜間的雪沙,晶瑩的銀白被幽藍的暮色所籠罩。
我看得如癡如醉,魂不守舍。
“咳!”虎爺在旁邊重重咳了一聲,把我悄悄拉在身後,這才將我纏繞的目光撕開。我垂著眼回過神,臉紅成燙番薯。將剛才的思緒重新尋回,搪塞,擠得滿滿的才能忘掉剛才的失態。
我再一想,也幸好沒有說出口。想到之前暴雨的預測拖了好幾天並沒有準時,這次也不能完全肯定就一定會有;若是失算耽擱那就會丟了大麵子。他們後來商量的事我聽著,但也不參與,拔著手袖口的抽絲自娛自樂,抿緊嘴閉口不再提。
副將領也是會看些星象,再三確定之後決定還是往東走,走到另一座山嶺的石洞,休息過後從東往北回去。就這樣計劃著,連夜帶我們步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