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很快到了於家門口,蘭香當先跳下,魚白緊隨而至,張手要接過大林。
蘭香哪裏敢再麻煩魚白這位打扮貴氣的公子,搶先一步,伸出手來。
大林正是走馬精神的小少年,做事沒輕沒重,又是興奮得第一次坐馬車,見大姐張手接自己,好玩心起,高高站在車轅上向下跳,蘭香堪堪接住,腳步蹌踉著後退了兩步。
門口不知是誰倒了一盆子水,結了一層冰麵,二人被衝力一衝,又被冰麵一滑,雙雙就要仰倒在冰麵上,這一跤若是跌實了,腦後勺定是非腫即傷。
說時遲那時快,魚白向前飛躍一步,一把攬住蘭香的腰身,在冰麵上打了一個漂亮的回旋,借力打力,姿態優美的滑到了冰麵盡頭,完美的定格在了地麵上。
蘭香抱著大林,魚白又攬著蘭香,眼裏的蜜色正濃,蘭香的臉色亦是一紅。
“娘,陪錢貨摔了!羞羞了!!!”一個小小的身影邊興奮的喊著邊竄回到了正房屋裏。
魚白晃過神來,剛立直了蘭香的身子,隻覺頭上又是一痛,一隻棍影在眼前形成了無數道光影,影影綽綽中,一個漂亮的女子叉著腰,站在自己眼前,隨即,先前流血的額頭再次流出血來。
魚白心中不免感歎:今天,不宜出行,忌木棍,忌冰麵,忌女子,否則有血光之災。
後知後覺的魚大總管終於暈倒在了醜奴懷裏。
魚白是被一陣破鑼似的叫罵聲給吵醒的,聲音尖利,所罵之言不堪入耳,和當年的張氏有得一拚。
睜開朦朧的眼,幾雙殷切的眼專注的盯著自己,魚白一睜開眼睛,同時響起幾聲輕鬆的呼氣聲。
入目的幾人,除了先前見過的蘭香和大林,還有海氏那張刻滿歲月波折的臉,有些臘黃,有些淒苦,有些無奈和悵然,在她臉上,魚白沒有看到任何生活的希冀。
挨著她的,是一張本是充滿朝氣的臉,此時如霜打的茄子般,有些蔫頭,有些頹喪,大大的桃花眼,瓜子臉,本來嬌弱的女子,偏偏眉毛立起,一看就是個潑辣的姑娘,不用猜,魚白就知道,這是蘭朵,從那一棍子的力度就知道,這個家裏,除了自己,隻有蘭朵的基本功最紮實。
門外傳來陣陣藥香,大林端了藥碗進來,想要喂魚白藥,醜奴一把攔住,從懷裏掏出藥丸來。
魚白搖了搖頭,指了指大林的藥碗,大林嘟起唇,輕輕的吹著藥汁,忍不得灑出一滴來。
藥汁閃著一圈圈的漣渏,吹皺了魚白的一汪心湖。
大林將藥碗再次遞過來之時,一向傲驕的魚大管家已經淚眼婆娑,不能自抑。
大林嚇得趕緊摸了摸魚白的額頭,以為少年被傷口疼哭了, 少年一把執住大林的手,展顏笑了起來,笑紋越來越大,最後如桃花盛開般,灑了一室的餘輝。
大林憂心的看了蘭香一眼,姐弟倆心照不宣:莫不是這兩棍給打傻了?怎麼還笑起來了?
海氏卻不不知道兩姐弟的心思,一臉愁苦道:“這位公子,小女魯莽無狀,請您提出個章程來,原諒則個。”
魚白定定的看著海氏,半天才穩定了情緒道:“我想吃魚。”那聲娘,在腹中呼喚了千萬遍,卻如哽在喉,喚不出口。
外麵的罵聲再度響起來,意思聽明白了,就是怪於家的賠錢貨惹禍,招野漢子回來,還打了野漢子。
大門“吱嘎”一聲推開,一個公鴨似的男嗓兒說話聲響起,隻幾句話間,那男子便罵罵咧咧的聲音越來越近。
門簾一挑,一個身材不高,尖嘴猴腮,留著一叢小黑胡的男子走了進來,魚白可以肯定,若是將他與猴小白放於一處,猴小白當之無愧是大帥猴,比他帥一百倍。
男子猥瑣的將爪子伸向蘭香,蘭朵一下子用手打落男子的手,打得男子哇哇暴叫道:“沒大沒小,哪有小姨子打姐夫的,再糾纏不清,連你也一塊納了做妾!!!”
蘭朵氣得一抬腳,那男子退了一步,繼續喝道:“看你是蘭香的妹子,老子才不屑與你計較,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九毒蠍在鎮子上可是響當當的人物,在集市上跺跺腳,哪個敢不給保護費?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怎能難得住老子?”
蘭朵氣得又是一腳踹過去,男子有了防範,一躍躍到門口,衝著蘭朵做鬼臉。
蘭朵氣得拿起帚掃疙瘩就扔了過去,帚掃疙瘩“嘭”的一聲打在門框上,男子向前一傾,躲閃而過,正要嘲笑蘭朵,不防那帚掃疙瘩打在門框上反彈回來,正彈在男子的後腦勺上,雖然不疼,卻真正掃了男子的麵子。
男子氣得從懷裏拿出一隻尺長的匕首,冷哼道:“老子看上的女人,別人誰也別想染指,否則......”
“否則怎麼樣?”一個清冷清脆的聲音傳來,魚白分開幾人,傲然的站在屋子中央,卓然而立,想給眾人一個灼灼其華、綽綽風姿的感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