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廷秋這一喜,不由自主地就抱住了詒雲,口中呢喃一聲:“你可總算是醒了。”
詒雲剛醒過來,隻覺渾身上下沒有了一絲力氣,整個人慢慢地飄浮起來,往下什麼也不知道了。
總是詒雲生命力強盛的緣故吧,病一見好,身體就恢複得極快,不過幾天,已經能走動了。
華僑飯店外頭,開始駐紮著秦一夫的軍隊。
宋廷秋想著這外頭,日本人就是要轟炸,也不至於轟了秦一夫的人。因而就臨時決定帶著詒雲回到樓上的老房間。這才病好,總不見得一直要在底下的防空洞裏耗著,到底還是得曬一曬太陽的。
這原來的房間就很好,坐南朝北,就是坐在屋子裏頭,也能見得著光。
可是這個時候,他們住下了才發現,華僑飯店的食物儲備雖然豐富,但是這主要的糧食都已經被秦一夫征用成軍糧了,大都是留給自個的兵吃的。
如今就是有錢,也買不到像樣的菜式了。宋廷秋沒有辦法,隻好出了雙倍的價格,買到的也不過是牛奶、肉幹,還有一些快要發爛了的水果。有時候連這些都買不到,那就是隻有一袋白麵包,要麼幾塊蘇打餅幹。
他們至少還有錢,買得到充饑的食物,其他住酒店的客人就更慘了,有時候連方糖都分不到,這樣一來,開始漸漸有傳聞說,酒店裏也開始餓死人了。
………
任鶴與顧鈞儒帶人爭奪著箐島的實際控製權,可是這戰事打的難分難解,很是焦灼。顧鈞儒甚至認為這一次的仗,比從前申城那場更難拿下。
畢竟這裏是秦一夫的老巢,到底是有著先機的優勢的。
顧鈞儒與任鶴商量,以退為進,暫時退出城外休整。日本人和秦一夫也被這幫不要命的申軍和北軍打的夠嗆,各自算是平靜了幾日。
隻是這到底是戰時,情勢變化是沒有道理可講的。詒雲這一日中午,才淺睡下,就聽到大炮在外頭轟打的聲響。
華僑飯店是老樓,樓上也不可能有什麼防禦工事,因而沒處可藏的時候,又都得回到底下的大廳去枯等著。
詒雲與宋廷秋到了大廳的吧台附近,就看見秦一夫的人在門口架了好幾架的大炮,在往外打。
隔著梧桐樹杆,那子彈就在街頭不斷穿梭著。酒店裏避難的每個人都把腰身挺直了貼在牆壁上,這都是怕子彈誤入酒店內,被誤傷。這也不是危言聳聽。就在幾分鍾前,詒雲親眼瞧見有人站在玻璃門附近,直接被流彈打中腦門,直接就噴出了血漿來。
地上的手工地毯畫著各色異域風情的人物與景致,一群人就貼著地毯的邊上不停地換角落靠牆。到了後來,打的戰事升級了,那牆上也開始出現千百的彈孔了。詒雲覺得,這個時候,幾乎已經無處可逃了。
於是她索性就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想著生死有命,一切就看老天爺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