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甄若廷的心事，子亦就是最了解的人，甄若廷和柳初心會成親，那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罷了，雖然自己是不那麼喜歡柳初心，可這些時間相處下來，也知道柳初心並不是個驕縱刁蠻的千金小姐，廚藝了得不說，還是個十分心善的人，而不像眼前的沈六娘，一肚子的壞水，還不是個聰明的人。
“不知道表小姐叫小的過來是為了什麼？若隻是為了關懷少爺，大可親自與少爺去說，至於少爺的婚姻大事，就算是要有人過問，也當是老夫人來過問，好似還輪不到表小姐來置喙。”
沈六娘臉色微微一變，旋即又笑了出來：“你這小子，真是在你家少爺身邊呆久了，連說起話來都能讓人覺得夠嗆，不過呢，話又說回來了，這離鄉背井的，我又是你家少爺在金陵唯一的親人，所謂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怎麼你就如此生分呢，莫不是我就不能關心一番嗎？”
見子亦似乎沒有開口的意思，沈六娘繼續說道：“你在知味樓也有些日子了吧，雖然你隻是跟在你家少爺身邊伺候，從不參與知味樓的事務，可也應當看到，你家少爺可是有功名的，卻隻能做一個小小的管事，豈不是太委屈了嗎。”
“讓表小姐掛心了，少爺在觀月樓之時，也不過是個管事罷了。”
這一句話，讓沈六娘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卻又沒法反駁，隻能兀自生氣，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多少也看明白了一些，這子亦對自己那是有很大的成見的，大約也是因為當年甄家的事情。
“你又何必拒人於千裏之外呢，雖說如今柳家的確是家大業大，可誰知道以後會如何，你家少爺如今迷戀柳家三小姐，恐怕是連書都沒有好好讀過吧，眼看著春闈就要開始了，若是他考不上，你猜柳家會怎麼對待他？”
這下子，子亦倒真是有些慌了，雖說如今柳家對少爺的確是不錯，就算春闈之後未能得中，也不一定會變了嘴臉，可是少爺如果真的沒法得中，又怎麼對得起九泉之下的老夫人呢。
沈六娘好整以暇地看著子亦變化著的臉色，顯得十分得意：“我呢，如今也忙著打理觀月樓的生意，無暇關心其他，隻是我也希望你家少爺可以好好讀書，但想要你家少爺靜下心來讀書，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和柳家小姐之間再無來往，讓他痛定思痛才行，你覺得呢？”
這個時候子亦明顯已然有了動搖，什麼都比不上自家少爺的前程要緊，就算是讓少爺生氣也無所謂了。
“那表小姐你希望小的怎麼做呢。”
“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其實也不需要你做太多，隻要在與知味樓相關的地方做些小動作，讓柳家的人無暇他顧就行，當然了，如果我想到什麼好點子，自然也會托人告訴你，不過呢，你家少爺可不能留在柳家，免得讓他沒法子靜心讀書了。”
子亦點了點頭，垂頭喪氣地回到了柳府，這時候甄若廷正在房中讀書，子亦端了一杯甄若廷慣喝的龍井茶進了房中。
“少爺，讀書讀了這麼久，喝口茶潤一潤吧。”
甄若廷都也沒抬，抿了抿茶水之後，又開始看起書來，好像沒什麼要說的一樣，隻是依照以往來說，送了茶水之後，子亦就會離開的，隻是這會子子亦卻還在這兒站著，似乎是有話要說。
“你如今倒也學乖了，有話想說便直說吧，一直這麼站著又算什麼意思呢？”
子亦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好一會兒才說道：“我覺得，春闈在即，少爺想必是要全力以赴的，但是寄居柳家，總是不能讓少爺安心讀書，不如我們還是搬回棲霞寺吧，那裏夠清靜，也能讓少爺安心讀書。”
甄若廷愣了一下，沒想到子亦會這麼說，隻是轉念一想，這樣倒也不錯，如今在柳府裏呆著，便是拿著書也沒辦法真心看下去，時不時地總會想起柳初心，那一顰一笑總是那麼勾人心魄。
甄若廷沉思了一會兒，道：“你這麼說倒也不錯，在寺院裏的確是清淨不少，眼見著春闈將近，我也無暇分心。”甄若廷忽然沉默了一下，而後道，“你便去收拾一下吧，晚些時候便去與柳世伯辭行。”
入夜，柳月初正在賬房中核算著近幾個月的賬目，雖然也繁雜得很，不過倒是算得挺快，不過是兩個多時辰，便已經算得差不多了，柳月初揉了揉已經有些酸麻的脖頸，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正要出去的時候，卻看到甄若廷站在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