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毅癱坐在地上。
當他被警察重重包圍下押到警車上的一刹,他聽到了他的母親一聲長長的哀嚎:“小毅……不要。”
隻一聲,警察的後車門便關閉了。
舒毅的眼淚順著他那坑坑窪窪的臉,流了下來。恍惚間,一年的時間裏他從如魚得水的擁有兩個漂亮女朋友,到甩了前女友再被現女友甩,然後到一夜之間擁有盛京名門的身份,再到喪心病狂公開的和雍紹欽對著幹。
隻為了將前女友再掠奪回來。
一年
像似異常噩夢。
這原本該是十年?或者二十年才能做得事情,偏偏都讓他在這一年裏做了,他以為他是天之驕子,天賦異稟,其實隻是一種內心極為的不平衡的膨脹罷了。
一場足以讓他死亡的夢。
留給他父母的,是老年失獨的無盡的痛。
黑發人送白發人。
還有那個愛著他的女人挺著大肚子。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此。
眼睜睜看著親人死亡,誰都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舒母不願意,陶心怡也不願意。
婆媳兩個人在想方設法想要見到唐簡和雍紹欽。
彼端。
雍家人,君家人,以及雍紹欽和君長鳴共同的朋友,齊齊聚在楚晉陽的墓前。
他們每個人都身穿著黑衣,一臉的哀肅。
唐簡雍紹欽和君長鳴三人站在最前端。
再一次看到楚晉陽,已經是墓碑上的他那含笑儒雅的照片了。
三個人都默默流淚著。
尤其是唐簡,她不停的告訴自己,不要悲傷,不要悲傷,可見到楚牧墓碑的這一刻,她還是止不住的屈膝上前。
本該是她命喪黃泉。
而他,卻用自己的死換得了她的生。
撲在楚牧的碑上,抱著冰涼的照片唐簡痛哭不已。
雍紹欽看了心疼。
他含淚念著楚晉陽臨終前的對他和長鳴說的那段話:“紹欽,長鳴你們兩人不要為我難過,其實我已經是死過的人了,六年前我就應該長眠了,之所以我又多活了這六年,一切都是因為是我在拜托紹欽照顧那個黑寡婦,那時候我好傻,我不該把那樣一個像炸彈一樣的黑寡婦送到紹欽的身邊去,我怕她遲早會像害死我一樣去害紹欽,所以我活過來了,我活著的目的就是保護紹欽。而現在我的任務完成了。所以我該走了……”
“簡簡,別在難過了,你這樣難過楚牧在地下也睡不著的,聽話。”雍紹欽蹲下身去,將唐簡扶了起來來。
一個上午,哀肅的送葬,每個人的心情都極為的沉重。
偏偏這個時候,舒母舒父陶心怡三人等在了墓園的門外。
雍家和君家的車緩緩駛出的時候,舒母和陶心怡就跪在車前。
“簡簡,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放了小毅,求求你饒他一命好不好?”舒母大聲的咋呼著。
唐簡和雍紹欽被迫下車。
兩人對視一眼,示意其他人先走,隻留下一部車和幾個保鏢。
兩個人緩步來到舒母和陶心怡跪著的麵前,看著這兩個猶如跳梁小醜一般的女人。
唐簡不做聲。
她依然沉浸在楚牧死去的傷痛中,沒心情再去理會別人家的事。
“簡簡……我知道小毅以前太作死了,以前的一切一切都是他的不對,你讓你老公打他,罵他,你把趙氏企業全部都吞並,阿姨都願意,好不好?隻要留他一條性命,好不好簡簡?你們就是有再大的仇恨,你再恨小毅,也不要能讓他死了吧?”
“求求你了,雍夫人,你饒了我們家舒毅一條命吧,我以後不跟你掙了,我再也不跟你掙了,以後我見了你就給你下跪,好不好?隻要你饒了我們家舒毅一條命……嗚嗚嗚,我沒辦法,我肚子裏懷著她的孩子呢,我的孩子不能沒有父親……”陶心怡跪地爬頭的來到唐簡的腳邊,想要抓住唐簡的腳踝。
被雍紹欽攬住唐簡躲開了。
唐簡看著地上期期艾艾的兩個女人,心中五味雜陳。
人生之大哀,莫過於此。
她正在承受著失去靳楚牧的痛苦之中,她和靳楚牧隻是朋友而已就足以讓她傷痛到揪心,更何況一個母親失去兒子,一個妻子失去丈夫呢?
她理解這種傷痛。
可
她淒然泯笑:“舒阿姨,人生何必死死糾纏?我隻是曾經愛過舒毅而已,我愛他的時候一直都對得起他,他不愛我了難道就不允許我再找男朋友?非要由始到終死死糾纏,想盡各種辦法打擊報複我和我的愛人?哪怕是耗盡一生也在所不惜?現在知道痛了,知道傷心了?求我?我是上神嗎?我不是!我連法官都不是,我隻是這個城市中的一個普通公民而已,你知道那句話嗎?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嗎?對不起舒阿姨,我沒有能力拯救一個殘害十幾條性命的殺人犯。請不要跪著我,那會折了我的陽壽。”
說完這番話,唐簡攜手雍紹欽走了。
身後的舒母匍匐在地:“不……不……不,我不要我的小毅死啊,我隻有這一個兒子,我不要做失獨老人,我不要……”
“晚了。”兩行沉痛的淚,從唐簡的眼中掉了出來。
“唐簡……”陶心怡也在身後哀吼著。
沒走出幾步,唐簡又轉過身來,看著那個已經有了孕肚的女人:“我唐簡從未生過要害你的心,可你,自從我認識你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停的在刁難我,找我茬,甚至差點害死我,你愛舒毅我知道,愛本是美好的東西,可你卻將這份愛化作了一種醜惡的嫉妒和報複力量,對我窮追不舍!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男人是死刑犯,自己肚子裏懷著孩子不能打掉,而且孩子還是畸形?你隻能自己品嚐苦澀,因為是你自己釀造的。不要指望別人會為你買單。”
唐簡的話語已經說得足夠客氣。
一切皆因為陶心怡肚子裏懷著孩子,大人們有再大的過錯,孩子都是無辜的。
所以
唐簡還是做不到最狠心:“你的父親也會在審查之列,至於他有沒有參與殺人那是法官和警察的事情,但是你們陶氏企業,我會分給你一部分,好好經營的話你好你的孩子衣食沒問題。隻能這樣。”
語畢
唐簡和雍紹欽上車了。
“不……”陶心怡在他們的身後嘶吼著。
車內的人聽不見,也不想聽見。
唐簡略顯疲憊的靠在男人的肩頭,和舒毅的戰爭總算告終,從此之後,他們再也不用時不時的遭受這個渣男的騷擾。
心突然輕鬆下拉的時候,唐簡才覺得自己是個孕人兒。
“累了?”男人關心的問道。一邊說著,一邊深處手臂攬著媳婦兒:“這幾天經曆的事情實在太多,你一個月孕婦,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很堅強了,媳婦兒,要是累了就睡吧。”
“嗯。”唐簡乖乖順順的答應了。
她也卻是想睡了,連續幾天都沒有睡好了,男人扶著她靠在自己懷中,給調整了個她覺得最舒服的姿勢,就這樣沉沉的睡在男人的懷中。
有多少天了?
自從新婚那天之後,她就沒有真正的休息好。真是對不起自己腹中的孩子。
寶貝們,不要搗亂哦,媽媽要養精蓄銳。
沒一會兒,男人懷中的小妮子便沉沉的入睡了。他們兩個所坐的車跟雍君兩家的車隊已經拉開了很長的距離。
前麵車裏的君長鶴看到女兒女婿依然沒跟上來,有些擔心,掏出手機給雍紹欽打了個電話。
雍紹欽的手機隻響了一下,就被掐斷了。
隨即,他給嶽父發了個短消息:“簡簡睡著了,暫時不要打擾她了,她太累了。”
“好的。”君長鶴回複的很快。
不僅如此,君長鶴還通知所有的人:“簡簡終於安心的沉沉睡著了,要是沒事兒,都別去打擾她,這孩子這段時間經曆了太多,身心都太累了。”
“你說你,孩子哪那麼嬌氣呢,你這護閨女護的,你太溺愛了啊長鶴。”於錦都出聲製止君長鶴了。
“哎,我虧欠孩子的。終歸到底錯的根源都在我,要是不一開始拋棄了她們娘兒倆,哪有的程頤可那樣的算計和舒毅這樣的渣男糾纏她這麼就?”在君長鶴的心裏,他覺得他就算再怎麼疼愛簡簡,再怎麼彌補,依然彌補不了她所承受的一切。
兩個從小玩到大的夥伴兒。
一個竹馬,一個閨蜜,都以這樣的背叛為終結,簡簡的心,該是什麼樣的滋味?
幸虧有紹欽對無微不至的關愛。
這想著,君長鶴的心裏總算好過一些。
唐簡也著實是太疲倦了,在忙完了楚牧的葬禮又親自將舒毅繩之以法之後,她的心便放下了很大的包袱,包袱放下了,那顆疲倦的心便踏踏實實的睡起來沒完沒了。
這一覺
她竟然睡了兩天兩夜。
男人從車裏將她抱下來,她依然沒有醒來的跡象,雍王府內上上下下都已經被君長鶴通知過了,即便是沒有君長鶴的通知,府內也不會有人打擾唐簡。
都知道她這段時間承受了太多。
男人就這樣抱著她進入宅子內,抱著她上樓,輕輕緩緩的為她脫去衣物,摟著她,讓她睡的更為安心一些。
一夜過去了。
女孩不醒,依然睡得香甜。
一中午,女孩仍然不醒。
別說雍自淳王巧環了,就雍紹欽也急了,馬不停蹄的吩咐管家叫來家庭醫生。
醫生聽了診,翻了眼皮。
然後笑了:“讓她睡,她太累了,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精神上的更累,她之所以沉沉的睡著是在做自我調整,她是個意誌力很堅強的人,她的自我調整完全是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
聽了醫生這樣說,全家人便放心了。
隻不過雍紹欽依然不願意離開唐簡,為了和舒毅鬥,他有多久沒有好好的陪她了?小女人懷著他的孩子呢,還一懷就是雙胞胎。
多大的公司能和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相比?
他要將一切的工作都拋下。
隻為了讓自己妻子睡醒的時候睜開眼,第一看到的就是摟著她的自家男人。
兩天裏,雍氏財團公司的事物,一切都是君長鳴君長鶴兩兄弟代為操辦,分公司的回收,趙氏財團的吞並。
包括對舒毅的一些裁決和新聞發布問題。
一切都是君長鶴和君長鳴兩兄弟。
雍家和君家的關係,不僅僅是因為唐簡的連帶,即便是沒有唐簡,他們之間的關係都是銅牆鐵壁,更何況,唐簡現在還是雍家人呢。
兩日之後,唐簡自然醒來。
這一覺睡得好美,好香,好釋放。
夢中,她遇到了靳楚牧。
他對她說:“簡簡,不要為我而難過,你看我多幸運,我永恒的定格在了我最帥氣,最有男人味,最成功的年齡段裏。我不是和你永遠別了,我是換了另一個國度,另一個空間在和你並存著,在那個空間裏,我每時每刻都能看到你,可幸福了呢。所以簡簡,你不要為我而悲傷,你也要像我一樣,幸福的活著,因為一身上肩負著四個人的生命,你的,我的,你的兩個孩子,你一定活的比別人更精彩才能對得起你和我。知道嗎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