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娘連忙摟著水笙,一口一個心肝兒。
“娘,咱們家快點去州裏吧,去了州裏,一切都會好起來。”
文百裏連忙點頭,“不錯,等你好些了,我就雇車!”
“水笙,你莫怕,”文嘉禾想伸手,可是覺得有點虛弱,隻是微微一笑,看著她道,“我們這就去州裏尋好大夫,可好?”
“好。”
沒等幾天,文嘉禾就催著上路,一家人回頭的時候,就連水笙都有幾分不舍。
這小小的村裏沒多少人,也沒什麼富貴營生,連買東西都要趕集。可她就是生出了一股舍不得。
“唉,呆了大半輩子,就這麼要走了。”馬大娘甚為不舍得,“我們家倒好,說等阿禾今後安頓好了,就跟著過去。隻是百裏,要辛苦你了。”
文百裏搖搖頭,“你嫁我這些年也不容易,我家的事情我也知道,離開了說不定還開心得多。”隻是眼裏也分明流露出十足的不舍。
隻有文嘉禾沒有那麼多表情,他似乎大病一場,連換個表情的力氣都沒了,一直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樣。可文嘉禾的努力,水笙也發現了。
水笙問他要不要開窗戶看看外麵,他搖搖頭。
問他渴不渴,他便說自己來,還給水笙倒了杯水。
甚至連在一起吃飯,都不忘給父母夾菜。
這一改變,讓馬大娘和文大叔都十分欣慰,這份喜悅和感慨甚至遠遠大過了離鄉之苦。
文嘉禾似乎也逐漸有了點兒子的模樣,不再是一本正經,想恪守著君子之風,卻又與家人隱隱有著一層隔閡的童生了。
他在努力用自己能做到的,讓父母沒那麼傷感。他也明白,父母這麼堅決地離家,都是因為自己。
一路上,文大叔在水笙的指導下,削了一截竹子做成了笛子,水笙直把他誇得不好意思。就連馬大娘都眼饞著想要一根,文大叔於是痛痛快快又做了好幾根。
風清朗月的時候,水笙偶爾會問大家,“聽首曲子吧?”
文嘉禾就看著馬大娘,馬大娘素來喜歡熱熱鬧鬧的歌,就讓水笙吹“喜登科”。水笙哪裏會用笛子吹這個,倒是文大叔從路邊扯了不知名的葉子,熟門熟路地吹起來。
馬大娘一看文大叔,心裏暖烘烘的,“你文大叔也就這些本事把我騙了嫁過去的。”
水笙和文嘉禾就一塊哄笑,文大叔不好意思,又專心趕馬起來。
聽了文大叔吹的調子,水笙學著調了調,也在笛子上有木有樣地吹了出來,馬大娘就跟在外麵唱,“披紅帶紫五花馬……”文大叔也輕輕哼著給她作伴。
這歌聲在山裏回蕩著,似乎帶起了一層層漣漪,這種直爽的溫柔和熱情,讓文嘉禾不知不覺笑了出來。
乃至在文嘉禾最富貴風光的時刻,他最渴望的,無非也就是一家人坐在馬車裏,吹著山風,一起快快樂樂地唱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