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你看那兒,好帥哦!他的鼻子好挺啊!”
“怎麼那麼眼熟,這個帥哥長得超像渡井英哎!”
“拜托,渡井英怎麼會到這裏來,看身材,他一定是模特兒吧,要不就是哪個學院的院草!”
“去死啦!我們學院的院草還沒他一根手指頭帥!”類似這樣的竊竊私語,這一路上跟著渡井英的我已經習慣了。
而渡井英呢,更是置若罔聞。他抬起頭,望著貨架上一排排琳琅滿目的CD。嗯,他一定是在找自己的CD吧。“葵女王”完全化身為“狗腿葵”,我殷勤地跑到收銀台,向一位大叔店員詢問道:“請問,渡井英的CD放在哪裏?”
“渡井英?……很紅嗎?”
“當然!他是最當紅的音樂家!”我重重地點頭。“那就去那邊找啦,沒看見我正忙著嗎!”大叔撓了撓耳朵,一邊劈裏啪啦地替客人結賬,一邊不耐煩地指了指一個方向。那裏是——銷售排行榜?我真是笨啊!怎麼沒想到這個最方便的方法。第八名,日本作曲家 KATANA……第七名,美國搖滾教父Michke……第六名……怎麼回事,為什麼整張排行榜上根本沒有渡井英的CD?!再往上看,第三名,第二名,甚至第一名的位置都被一個人牢牢的占據著——司元棋!
“聖勞倫斯音樂界史上最年輕的音樂家!”司元棋的小提琴曲,鋼琴曲,還有曾經與交響樂團合作的曲目,全都錄製成了CD,席卷了整個暢銷榜前三名的寶座。渡井英也看到了這一幕,可他淡漠的眼睛裏沒有任何情緒。
“我知道了!一定是賣光了!一定是賣光了!英,誰讓你最近都沒有新的曲子麵世,又一直拒絕反複重新灌製CD呢!”我大聲的笑著,企圖轉移他的吸引力。結完賬的老板卻好死不死地走了過來:“渡井英的CD啊,前陣子接到通知,全部下架了……”
“下架……”
“沒錯!你們要聽的話,就聽這個小子的嘛!最近他可是紅得發紫呢!”老板拍了拍印著司元棋照片的CD,大聲推薦。
“啊!是司元棋!超有型的!沒想到那麼年輕就成為音樂家!”
“聽說他家也很有背景呢,絕對是又錢又才又有貌的黃金男子!他的音樂,我聽了一次就入迷了。”
“少廢話,你真的聽得懂他的音樂嗎!色女一個罷了!老板!司元棋最新的CD,我全要了!”
“什麼?!不可以!老板!先賣給我啦!”剛才蜂擁在店門口的女孩們,嘰嘰喳喳爭搶著司元棋的CD。
暮色漸漸降臨了,秋日冷白色的日光將渡井英襯托得更加清臒。我的心就像是弦一樣繃得很緊,卻又像是一團亂麻被相互拉扯著,眼眶不受控製得泛起酸酸的液體。恨不得狠狠地給自己一個耳光,為什麼那麼愚蠢把渡井英帶到這來。
他轉身往店外走去,窗外的餘暉將整條街道染成悲傷的顏色,渡井英頭頂是寂寥的天光,他一步步,穿過街道,穿過一盞盞變化的紅綠燈,仿佛是一個人走在空寂的曠野之中。我膽怯地不敢跟上去,我認為自己已經完全毀了今天的約會。路口,紅燈變化成綠色,大批的人流開始往馬路對麵走去,渡井英同樣沒有停頓地往對街走去。他修長的身影又變成了阻隔一切光線的牆。
我沒有挪動腳步。渡井英現在一定不想再看見我吧……還是就這樣默默的消失掉好了。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轉身準備往回走。突然,一隻修長的手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渡井英淡淡的微笑著。“約會已經結束了嗎?”
遙遠而卻又近在咫尺,擁擠卻又仿佛整個世界都不複存在,輪廓深邃的渡井英微微低下頭,低低的聲音問著。“約會已經結束了嗎?”仿佛被一萬倍的慢鏡頭拉長的時光,深嵌在無限漫長的溫柔之中。
這樣的喜悅。全世界都會因為來不及抵抗,而被慢慢融化。該怎麼提出,讓渡井英為我演奏呢?搖曳的燭光,銀質餐具,嬌豔欲滴的玫瑰,還有水晶杯裏香氣馥鬱的葡萄酒……這一切都完全符合浪漫英國電影裏,男女約會的經典場景。但我就是放心不下。“其實我有個請求……”
“是什麼?”渡井英平靜的說著,仿佛在問我牛排要幾分熟一樣。哎,他好像完全不知道我在想什麼啊。
“不需要!跟你說過幾百次了!這裏是高檔西餐廳,有專門的小提琴手和樂師……出去!聽到沒有!給我出去!”餐廳門口傳來嘈雜的聲音,隻見餐廳領班正在推搡一個流浪藝人。那個流浪藝人顯然已經上了年紀,頭發花白,卻梳得一絲不苟,身上的深藍色棉夾克外套已經很破舊了,有些地方用很粗的針腳密密的縫合起來,雖然已經洗得發白,但被老人帶著某種尊嚴的氣息筆挺的穿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