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亮,這是衍安樂從浴室裏出來後的第一反應。她洗完澡後,天已經暗了,顧祈琛將她房間裏所有的燈都打開了,整個房間裏亮如白晝。衍安樂下意識地去遮擋那些明亮的光線,明亮的光會灼傷她的黑暗。衍安樂很快就發現顧祈琛也在房間裏,房間裏的光亮使她有些失控,她尖叫著:“誰讓你把燈都打開的?!”

顧祈琛覺得自己好無辜,以前的衍安樂最喜歡光亮,現在怎麼他把燈都打開了都要被吼?不過現在他隻能認命地起身,關掉了幾盞燈,但房間裏依舊很亮:“現在行了吧?”

衍安樂大約是知道顧祈琛靠不住了,擋著光自己去關燈,而顧祈琛就站在開關邊上:“離我遠點。”經過三年的虐待,她現在對男性有種莫名的恐懼,一旦對方進入她四周一米範圍內就會帶給她一種無形的壓力,這是那個畜生帶給她的陰影,她想擺脫,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顧祈琛是個天賦絕佳,又觀察力極好的心理師,從衍安樂的煩躁不安以及那色厲內荏的口氣中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一個人即使變化再大也不可能在三年中將曾經的喜好徹底丟棄,除非是遇上了什麼極大的變故。

她不喜歡光亮,說明這三年裏她應該是經曆了極其陰暗的變故,或者長時間待在陰暗的地方,使她對光線有了一定的厭煩;她反感自己的靠近,可這三年他們並無交流,所以她應該不隻是反感他,而是反感男人或者除她自己之外的所有人,可見衍安樂的變故來自外界的人為因素。

衍安樂關上了大多數的燈,隻留了一盞昏暗的小燈來照明,黑暗使衍安樂的感官更加敏銳,她察覺到了顧祈琛投來的探究的目光,自己心境混亂之下,竟忽視了顧祈琛這麼個危險人物,衍安樂用極度危險的語氣警告著顧祈琛:“我勸你最好把你的心思收起來,別來探究我的真正想法。”

顧祈琛聳了聳肩,他從來都沒指望過不會被衍安樂發現,因為她是個真正的天才,即使現在的她失去了作為一個心理師該有的冷靜,那也不能小看了,更何況不經允許,就窺探別人的內心世界也著實不太厚道,顧祈琛笑了笑:“唔,你還沒吃飯吧,一起下去?我讓人準備了一些容易消化的東西給你。”

衍安樂滿肚子的火氣,在聽到顧祈琛那麼一說後也消了不少,她確實餓了,為了找陳九她大概五六天沒有正常吃東西了,她低低地開口:“把外麵的燈調暗一些,我不習慣。”

“嗯,行!”顧祈琛一臉深以為然的樣子,點了點頭:“那你換身衣服再下來好了,我去關燈。”顧祈琛一邊說一邊打開房門出去了,真是個脆弱又霸道的女人。

衍安樂換完衣服下了樓,陳九和顧祈琛都在,樓下的燈算不上暗,能勉強看清人的長相。經過一番梳洗,衍安樂的樣子比剛進來時好了許多,至少現在陳九能從衍安樂那張臉上找出一些曾經的影子了。

“吃飯了。”顧祈琛一邊說,一邊非常有紳士風度地為衍安樂拉開了椅子,衍安樂一瘸一拐地走到椅子邊,然後坐下。

見衍安樂坐下了,顧祈琛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顧不得理會陳九和顧祈琛,衍安樂就徑自吃了起來,她已經有三年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飯了,速度稱的上是風卷殘雲,但是形象卻依舊優雅地讓人挑不出毛病。

陳九和顧祈琛都沒有動筷,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咽了咽口水,對視了一眼,安靜地等著衍安樂吃完。

等衍安樂終於滿足地放下了筷子後,才發現自己一個人已經把餐桌上的菜已經吃了七七八八,而對麵兩個男人則是一口都沒吃,兩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她,顯然是想知道她經曆了什麼事情。

“想問什麼,問吧,我盡量回答”衍安樂優雅地擦了擦嘴角之後,才抬頭看向那兩雙好奇的眼睛,有些事總是要有人知道的。

“你這三年去哪兒了?你的腿……又是怎麼了?”既然衍安樂都同意他們問了,那麼顧祈琛也就開啟了三堂會審的架勢。

即使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當真正接觸到這樣的問題後,衍安樂還是有些束手無策的,她不斷地告訴自己,總是要麵對的,幾次深呼吸後衍安樂終是鼓起勇氣開了口:“三年前我在武漢的一家餐館裏被人下了迷藥……對於這些敘述,還滿意嗎?”

衍安樂挑了幾個重點來說,雖然敘述不太完整,但陳九和顧祈琛都明白這其中的痛苦與不甘,一夜之間從心理界未來新星淪為生育工具,在這樣的差落之下還好好的活著,沒有瘋魔,真的不知道這是奇跡還是衍安樂心理素質強大了。

“對不起,那個我……”顧祈琛澀澀地開口,還在組織語言,就被衍安樂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