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徐子身世(2 / 3)

雪花落得紛飛,我和漣漪拉著手遊走在這座我們並未完全熟悉的城市的街頭,黃包車與行人慢慢變少,直到電車也停止運行,漣漪才意識到天色的昏暗,她握緊我的手,道:“這天,怕是要下大雪了。”

我可以感受到從她手心傳來的溫度,那是多麼溫暖,就宛如在雪地裏的一束小火苗,是我唯今可以取暖的地方。空蕩的街頭漸漸地隻剩下我們像無頭蒼蠅般亂闖,雪開始飄大起來,模糊了視線,饑寒開始向我席卷而來,而當我想開口跟漣漪說說話的時候,卻重重地摔在雪地裏,冰涼,刺骨。

我仿若在一片白茫之中,見到了我美麗得不可方物的母親,她穿著她最愛的大紅旗袍,神情憂傷地看著我,就彷如在責怪我竟可以如此摒棄她的戲服,那件美麗的戲服。

雪花落在地麵上的聲音,我聽得清晰,沙沙的。我還聽見漣漪蹲在我的身旁,她帶著哭腔喊著:“墨音,你別嚇我,墨音,你醒醒啊。來人啊,快來人救命啊。”漣漪,你真傻,這麼空蕩無人的街頭,誰會願意為我們搭把手。

一片白茫之中,我陷了下去。

(2)

當我再醒來的時候,卻是安靜地躺在床上。這是一個結實的雕花木床,上麵的八仙過海雕刻得栩栩如生,還有一個雕花縷空的床架,白色的帷幔,漣漪坐在床頭的圓木凳上,蹙著雙眉看我,我輕輕揮手,啞著聲音道:“我渴。”

漣漪的眼眶微微一紅,她點點頭,起身跑向那個鋪著淡綠色桌布的檀香木圓桌,用青花瓷的杯子為我倒了杯水,在遞給我之前,她輕輕地吹涼了,然後扶起我,喂我喝下。溫暖以及茶香讓我的腦袋再次清醒過來,我環顧四周,道:“這裏是哪裏?”

漣漪吸了吸鼻子,說:“我們回來了。這裏是黃家班的大宅,我們住在客房裏,不是住在宿舍,故此你才看不出來。”

我頂著腦袋的疼坐起身子,剛想開口跟漣漪說些什麼的時候,門被輕輕推開了,黃班主端著冒著熱氣的小盅,我在慌亂中下床,由於身體略有些虛弱,腿微微一軟,倒在漣漪的懷裏,我蹙著眉頭,小心翼翼地看著黃班主,說:“黃班主,您聽我解釋。”

黃班主笑著打斷我的話,他將小盅輕輕放在桌上,快步上前將我扶回那個雕花木床上,用那床厚重而又溫暖的蘇錦繡花棉被蓋住了我的身軀,道:“快別下床了,這天兒冷極了,再著涼就不好了。漣漪,快,桌上有盅燕窩,是我剛剛吩咐廚房燉的,快去端來,喂墨音姑娘喝下。”

漣漪點點頭,道:“哎,我這就去端來。”說完後,她將桌麵上那一小盅燕窩端來一口一口仔細地喂我喝下。

黃班主站在一旁看著我喝完那盅燕窩,笑著從漣漪手中接去那盅,道:“墨音姑娘呀,你就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去練功也可,不消慌忙著急的。”說完後,他端著小盅離開房間,輕輕關上房門。

漣漪幫我蓋好被子,坐下身子笑道:“這下該輪到咱們看他們好戲了。墨音,你不知道,他們看到他的時候,那表情該是有多好笑。當時你就真不應該昏倒,應該睜開眼睛看看,看看那個玲姐的臉都綠了半邊了,那才叫一個解氣。”

“等等,你說的那個他是誰?黃班主又為什麼要這樣子呢?”我打斷漣漪的笑,不解地問。漣漪止住笑,跟我說了緣由。原來那天我昏倒後,漣漪抱著我求助無門,突然摔倒在一輛馬車麵前,從車上下來一個高貴的公子,他將凍僵的我們帶回黃家班,並囑咐黃班主好生照看我們,說過幾天便再來,黃班主也異常聽那位公子的話,立刻安排我們進了客房。

漣漪還說,那個高貴的公子,名字叫做徐青陽,是徐家的公子。雪幕裏,漣漪說他像極了天神,那樣英俊高貴的氣息,是這個沾染塵俗的上海所無法擁有的,他甚至比黃天恩還要來得俊秀。

我第一次聽見漣漪這樣形容一個男子,於是我笑著附和,道:“我們得離開客房。漣漪,你知道我們是來這學戲的,並不是來這享福的,別給人認為我們與眾不同。”說完,我掙紮著起身。

漣漪一把將我重新按回床上,瞪了我一眼,道:“你可真夠死心眼的。這會子正好是咱們坐高高看戲的時候,墨音,難道你還要被那群老怪物這樣殘害著嗎?有那位徐公子呀,正好夠給我們當這保護傘。”

我掙紮著起身,然後下床,一股寒意向我襲來,我抖了抖身子,漣漪慌忙為我披上大衣,罵道:“你真傻,享福的少奶奶不做,偏去做那被虐待的童養媳,真不知道你這腦袋瓜子呀,到底是在想些什麼。”

我回過頭剛想爭辯幾句,一個人闖進門來,揚了揚手中的一封橙黃色的書信,唇角微微勾了下,道:“舒墨音愛女,可是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