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楊趕到的時候,女孩正站在食堂門口的一旁,看樣子是等了一陣子了,背著個黑色的雙肩包,雙手拘謹的握著肩帶,規規矩矩卻小心翼翼,透露著明顯的防禦。
周教授昨天就有事去了北京,臨走時交代他去拿中文係的暑假實踐總結表。按照周教授提供的電話號碼,程楊與那邊的學委約定在都知道的食堂門口見麵,卻不想今天有事耽擱了,平生第一次遲到。
看著眼前的女孩,安靜的有點過分,程楊怎麼也與電話裏那個熱情洋溢的聲音對上號。
“中文係範萱萱?”因著個子的緣故,程楊習慣了彎下腰與人交談,自然而然的,隻到他肩胛處的楊子檸,也成為了他習慣動作的一員。
此刻安安靜靜的女孩卻突然大步退後,左腳交替著右腳,步伐雜亂無章,倉皇失措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防備,雙手因為過於用力,關節已經泛白,拽得那份要給他的報告啪啦啪啦作響。
本該是表示尊重的溫和,卻不想演變成了無禮的突兀。
她一連串的動作毫無保留的彰顯著不願意他靠近的心理。
或許就是那時候,他起了好奇的心思,又或許是,生了靠近的想法。他記不起年少時何時陷入,隻知道,沉淪時已回不了頭。
“你。。好!萱萱。她。有事。去了!”隔著一米的距離,不近不遠的,女孩切切諾諾的聲音顯得有點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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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說,頭頂上有兩個發旋的人是特別認死理的,這種人一旦認定了某種東西,就會義無返顧走到底,俗稱,走死胡同。
當楊子檸將報表遞給程楊時,他低頭,看見她絨絨頭頂清晰的旋窩,性子倔的定義一念成型。他鮮少無根據的評斷一個人,似乎是年少來的第一次,荒唐,毫無邏輯可言。
接過報表,程楊一時沒注意手就觸碰到了女孩裸露在外的肌膚,已經是夏天,她卻像是從冬天走來,渾身泛著冰冷。那種涼意順著神經末梢傳輸到大腦,刺得程楊一個激靈。他匆忙抬頭,女孩嗖的一下收回雙手,像極了程之汁拜托他以前喂養的小兔子在受了驚之後的動作,有點可愛,有點心疼。
報表在兩人同時收手的瞬間,散落一地,程楊隻得蹲下身一張一張撿起,忽然聽見耳邊傳來細小的對不起,蚊子般微弱的聲響,帶著無法掩飾的歉意。
再抬頭時,一襲白紗已經轉過食堂的門口,朝著路口方向消失。
初遇的驚慌是一場無措的手忙腳亂,自不暇接的同時還顧著對方。他們總愛憑著眼睛去認識一個人,亦或是,透過別人的眼睛來看自己。
程楊如是,楊子檸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