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心旌神搖(1 / 2)

梅鬆庭寂然無語,抬手接過秋慕霜遞到麵前的瓷盞送到唇邊默默呷了幾口。

秋慕霜見梅鬆庭不說話,方才因猜測而生的忐忑再次湧上心頭,她思索半晌,方有些小心地問道:“不知長公主請大王所為何事?”

“哦!”梅鬆庭微微怔了片刻,隨即說道:“奉太後之命過來說句話罷了。”雖然說已經和秋慕霜成了親,到底隔著一層深深的芥蒂,梅鬆庭不想將皇家的糾葛恩怨盡數展露於她的麵前,便隨口應付了一句。

秋慕霜何等聰慧,豈能看不出他話語間的敷衍,既然他不想多說,便也不好在加以追問。微微俯身拿過一個羊脂玉的白瓷荷葉小碟,從食案上撿了幾樣清淡的小食放在梅鬆庭的麵前。

“今日忙碌,想來大王不曾得閑吃些飯食。請大王略吃幾口聊以充饑。”

梅鬆庭將手中盛著梅漿的瓷盞放下,目光無意中劃過秋慕霜的身上。她因為微微俯著身子,中衣的衣領略有下滑,露出一片凝脂般的雪白肌膚。便是這一痕雪膚,卻仿佛一星之火落在梅鬆庭已經有些莫名燥熱的體內,將他身體裏的星星之火點燃,並以順勢蔓延開來。

不知為何,梅鬆庭的目光所到之處竟有些恍惚起來,他連忙低下頭揉了揉鬢角,方覺略好了些。抬起手來去接秋慕霜手裏的荷葉小碟,手到之處無意中正觸到秋慕霜微涼的素手。

梅鬆庭的手指有些溫熱,輕觸到秋慕霜的手上,令她不由心頭微微一緊,連忙下意識地抽回手。待抽離了那一抹溫熱,忽然又想起自己此舉會令梅鬆庭尷尬,急忙順勢抬手梳理著鬢邊的青絲作了一個小小的掩飾。

她的素手帶著一絲微涼,如一抹輕羽拂過,令梅鬆庭燥熱難捱的心頭略略舒適了些許,他下意識地便想要緊緊握住她。卻不想,還未等他將手握起,秋慕霜的手已經抽了出去。梅鬆庭微微蹙了一下清秀的劍眉,雙眸不由自主地隨著她的手拂過她的鬢邊,落到了她瑩潤如玉的臉上。

在燭光的映襯下,她洗淨鉛華的素顏如凝脂般柔潤,雙頰微帶著淺淺的紅暈,仿佛一朵含露欲滴的桃花,嫵媚中蘊含秀雅。她靜靜地站在榻邊,低眉斂目間似有柔情無限,朱唇點點,素手纖纖。竟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風致,令人移不開眼目。

俗語雲:“燈下觀美人。”

梅鬆庭不由自主地呆呆發愣。眼前的佳人便是迷嶺之中,仿若從天而降的青衣郎君;便是歸程途中,車內秉燭夜話的知己少年;便是以命相搏為瑨國贏取戰機的凜然將軍。

彼時,她一身男裝那般英姿颯爽,雖是巾幗卻絲毫不讓須眉男兒。此刻,她身著白練中衣,烏發垂肩,卻另有一番嫵媚靈動,顯得溫婉可人。

不知為何,此時的梅鬆庭竟將夏靈衣之死淡去,想到的全是秋慕霜的好處,是那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相處之中的怡然。

秋慕霜見梅鬆庭半晌沒有聲音,本來就忐忑的芳心越加不安。雖然她在王府裏深居簡出,鍾氏等人卻早已將梅氏一族的事情打聽的七七八八,每每在秋慕霜麵前提起,提醒她日後多加注意。

鄭太後對梅挽月的寵愛自然也在這些細瑣的消息之中。梅鬆庭方才說梅挽月來此便是傳達鄭太後的話語的。會是什麼話語值得梅挽月夜間至此?秋慕霜不由思及那日在夏靈衣的墓前梅挽月那些狠辣的言語,恨不能置她於死地的目光。秋慕霜不由一陣暗暗戰栗。

“鄭太後有什麼話和梅君鬱說起?怕是愛女心切,愛孫心切,恨不得置我於死地以報夏靈衣之仇吧!”秋慕霜一麵自思自想,一麵滿心忐忑地悄悄舉目向榻上坐著的梅鬆庭望去,卻正與梅鬆庭望向她的目光相接。

梅鬆庭的目光亦如往日那般清澈,此時卻格外明亮起來。眼底仿佛燃了一團明明滅滅的火焰,讓他的目光顯得深邃莫測,就是那樣深深地看著她。

秋慕霜被那莫測的目光驚得心頭一顫,她想不明白那目光中所蘊含的意思。趨吉避害的本能卻讓她感覺到莫名的心驚與惶恐。一顆心猶如亂麻般糾糾纏纏,淩亂不堪。她連忙又低下了頭,借以掩去麵容間的驚慌與無措。這般淺顯的遮掩又豈能遮掩住如鹿撞般令她幾乎戰栗的芳心,她雙手無措地擺弄著前襟處的連理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