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鬆庭乍然聽說秋慕霜中毒,且有生命之險不由也驚住了。震驚過後,心上陡然劃過一股劇烈的疼痛和惶恐。他抬步便走出書房,疾步向秋慕霜的居室走來。
穆氏和鍾氏相互看了看,連忙也趨步跟了上來。
梅鬆庭未等宮婢挑簾便自己掀起竹簾一步跨進房門,繞過屏風來到秋慕霜內室。
秋慕霜已經蘇醒過來,正吃力地和林春暖說著話,聽見腳步的聲音,慢慢抬眸望去,一眼看見梅鬆庭走進來。頓時臉色大變,體如篩糠。她顫抖著雙臂緊緊抱住屈起的雙膝,將麵龐埋在手臂上,便向床內縮了進去。
梅鬆庭看見秋慕霜因驚恐而巨變的臉色,以及避之不及的躲藏,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目光中閃過痛悔與愧疚。
林春暖正和秋慕霜說中毒之事,忽見進來一位身著紫錦公服的少年,心中便猜測必是梅鬆庭了。見秋慕霜驚恐萬分,想起當日看見的她滿身傷痕的情景,心裏暗暗歎道:“我擔心的事情到底還是未能幸免。”沉吟片刻,起身向梅鬆庭施禮:“落雁公主隨身醫者林春暖參見平王!平王萬福!”
梅鬆庭收回望向秋慕霜的目光,看了看林春暖,聽她自報姓名方才知道秋慕霜還有這樣一位清秀溫婉的隨身醫者。微微頷首,“免!王妃怎麼樣了?”
林春暖想了想,方才說道:“王妃中了相思子之毒。幸虧王妃近來路途顛簸以致食欲不振,故而吃下的毒粥並不多,才得以幸免於難。”
梅鬆庭點點頭,蹙眉看著秋慕霜欲言又止。林春暖看了看梅鬆庭,又回首看了看秋慕霜,低著頭,輕聲說道:“春暖告退!”說著,便轉身向春瑟等人擺了擺手。春瑟、夏笙會意,領著宮婢跟著林春暖一同退了出去。
房裏隻剩下了地上站著的梅鬆庭,和縮身在床內的秋慕霜。秋慕霜抱著雙膝,將麵龐深深埋在雙臂之間,身體還再微微發著抖。梅鬆庭看著這樣的秋慕霜,本來就不多的話語更加組織不起任何語言,隻是沉默著,任由痛悔將心頭撕裂。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梅鬆庭方有些費力地說道:“下毒之事我自會查明的。請公主安心休養!”說完,便轉身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屋子。
階下,鍾氏、穆氏以及春瑟等人正焦急地麵麵相覷,見梅鬆庭出來連忙肅手而立。穆氏剛要向前詢問,梅鬆庭便將目光落在鍾氏身上,說道:“這件事我必會徹查清楚,還王妃一個公道。你們好生服侍王妃,有什麼可疑之處及時報於我知道。”
鍾氏縱然有再多的不滿,礙於主仆之別卻不好多加指責,隻好點頭應承,“是!”
梅鬆庭目光冰冷地掃了一眼院子裏的人,思索片刻問道:“王妃是什麼時候中毒的?”
鍾氏連忙向前一步,回答道:“公主早起隻吃了幾口杏仁蓮子粥,約有半個時辰便嘔吐不止,腹痛難當。公主說是中毒,妾便命人請了林醫師過來為公主診治。”
“哦!”梅鬆庭再次沉入思索之中,半晌又問道:“王妃吃的蓮子粥是何人所製?經過何人之手?”
鍾氏想了想,方回道:“因為公主進來總是厭食,妾便命當日隨嫁而來的廚娘蕙娘、芷娘專意負責公主的一應飲食。今早的蓮子粥便是蕙娘所製,妾的女兒姚黃親自捧了來的。這兩個廚娘都是自幼跟隨王後長大的,妾的女兒更是和公主自幼一同長大,她們素日間情同姊妹。妾敢用性命擔保,絕不是她們所為。至於公主這幾個素日近身的侍婢……”
梅鬆庭看著鍾氏麵上浮起幾分為難,便明白她也是沒有懷疑的。再次問道:“今早可有其他人接近過王妃的飲食?”
鍾氏和姚黃相互看了看,均搖了搖頭,姚黃說道:“婢子捧粥來的時候並沒有人接近。在廚下的時候是否有人接近,這便不知道了。”
梅鬆庭點頭,沉思半晌,“這院子裏知情的人可都是貼己的人?”
鍾氏看了看站在院子裏侍立的春瑟、夏笙、秋簫、冬笛、又看了看林春暖,篤定地說道:“別的人妾不敢保證,公主身邊的這幾個宮婢妾敢保證絕對是公主的心腹,她們是不會傷害公主的。”
梅鬆庭點頭,“如此便好!除了這院子裏的人之外,不可再讓外人接近著院子。命人傳出消息,隻說公主突發惡疾,急需藥石調治。其他的事,你們就不要管了,隻管演好你們的戲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