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鬆庭正好梅憐雪說話時,梅笑春也來請安,看見蘇醒過來的梅鬆庭大喜過望,多日不見的笑容重新浮現在了臉上。
秋慕霜看了看他們兄妹,說:“你們在這裏照顧父親,這是藥,記得兩個時辰之後還用綠豆甘草湯送服。”
梅憐雪不解地看著秋慕霜,“阿娘……”
“我去中軍帳看看。”秋慕霜說著,起身整理好戎裝,捧過書案上的兵符印信,“大王,放心吧。晞卿一定讓大王早日凱旋還朝。”
“晞卿千萬小心,我和孩子們等你回來。”梅鬆庭看著秋慕霜,竟有些失笑,“往日都是晞卿百般叮囑我,沒想到今天竟然輪到我叮囑晞卿了。”秋慕霜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請大王靜候晞卿的好消息。”說完,轉身往寢帳外麵走去,將到帳門卻又站住了。
邁步寢帳的帳門便歸期不定,秋慕霜回過頭又看了看梅鬆庭。也許這一眼就是永別,秋慕霜的心幾乎碎了。最後,咬了咬銀牙,忍住將要滑落麵頰的淚水,回身疾步走出了寢帳。
既然悲傷和淚水已無用,秋慕霜便不再悲傷,不再落淚。她要替丈夫完成心願,讓他了無牽掛的離開,在另一個世界可以安心瞑目,能過上幾天清閑的日子。
笑春和梅憐雪兄妹守在梅鬆庭的身邊,細心服侍,一會兒問問要水不要,一會兒又問問餓不餓。梅鬆庭一笑,拚著力氣說:“你們不用這樣費心,想要什麼我自然會說。讓梅興收拾一下行裝,隻怕少時你阿娘就要下令撤兵了。”
梅笑春連忙叫梅興進來火速收拾好應用之物。又命士卒為梅鬆庭準備一張軟榻,另備車輛聽候使用。
梅興剛剛準備好行裝,果然中軍官來到帳外傳令,令拔營起寨兵退五十裏到風淩關駐紮。
梅笑春連忙和梅興把梅鬆庭攙到軟榻上,幾個近侍親兵小心翼翼地抬到車上,梅笑春和梅憐雪兄妹一左一右護衛,隨大軍撤兵風淩關。
過午之後,兵馬進了風淩關。把守關隘的守將聽說梅鬆庭退兵至此,慌忙率部下到城外迎接。把梅鬆庭安置在都尉府的一所靜室之中,安排手腳勤快,伶俐穩便的下人服侍。
梅鬆庭經過此番跋涉,又不時有所昏迷。梅憐雪按照秋慕霜的叮囑,按時給梅鬆庭服藥。盡管如此,梅鬆庭的精神還是越來越萎頓。梅笑春看著時而昏迷,時而清醒的梅鬆庭心裏亂成了一團,又記掛著身在前敵的秋慕霜急得裏外團團轉。
秋慕霜離開寢帳,趕到中軍大帳傳令中軍官擊鼓聚將。聚將鼓一響,偏副將官戎裝齊趕到中軍帳聽點。秋慕霜傳令兵退虎尾穀外五十裏紮營,同時傳下幾道將令,分兵五路在虎尾穀前後左右設下埋伏。
果然不出所料,梅鬆庭身受重傷,瑨國兵退五十裏的消息傳到薑國大營。薑國太子認為時機已到命令部下隨後追擊,想要趁虛置梅鬆庭於死地。兵馬剛過虎尾穀,站在山頭的秋慕霜一聲令下,霎時伏兵四起把薑國的兵馬團團困住。經過兩天的激戰,生擒了薑國太子,薑國的軍馬損失慘重,四散奔逃。秋慕霜惦記著梅鬆庭的傷勢,不敢多加耽擱,令雷鳴押著薑國太子先行回朝,留下薑黎打掃戰場,料理善後。安排完畢後,獨自一人飛馬趕回風淩關。
秋慕霜飛馬疾馳,一直穿過關城來到都尉府外下馬,守將聞報慌忙出來迎接,直接把秋慕霜引到梅鬆庭修養的靜室。
梅笑春和梅憐雪正守著又昏迷不醒的梅鬆庭垂淚,見秋慕霜回來幾乎同時說:“阿娘,快看看父親吧。”
盡管秋慕霜的心裏有著千般準備,看見梅笑春兄妹焦急不安的神情心裏還是一沉,慌忙疾步走到床邊低頭看了看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的梅鬆庭。
此時的梅鬆庭已經麵無血色,氣息微微有些散亂了。秋慕霜慢慢在床邊坐下,顫抖著手抓住了梅鬆庭的手,俯首輕聲呼喚:“君鬱,君鬱你醒一醒,為妻回來了。為妻生擒了薑國的太子,大敗薑國的人馬。以後他們不敢再侵擾瑨國的邊界了。君鬱,君鬱你聽見了嗎?君鬱……”
秋慕霜呼喚了好半天,梅鬆庭才緩緩地睜開了幾乎看不到生機的雙眸,拚著全身的力氣緊緊攥住了秋慕霜的手,“妻啊,你終於回來了,我一直在等你。”說話的聲音十分低微,急促的喘息讓他的前胸不停地起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