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淮水女(1 / 2)

“站住!你...你給我站住!還...還跑!”

這是一個熱鬧的市集,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正值午時,驕陽炙烤下的人們老遠就瞧見一個青衣女子大呼小叫著一路狂奔而來。跑在她前麵的是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人,手裏攥著的金色絲綢錢袋在陽光的照射下格外顯眼。

中年人一邊跑,一邊將路旁的小攤挨個掀翻在地。誰家的玲瓏簪子,誰家的胭脂水粉,“叮叮咚咚”撒了一路,還泛著迷迷蒙蒙的香味。

“我叫你站住!”女子急得大喊,雙腳一掂,似是要騰空而起的架勢。無奈姿勢擺到一半,臉上神情忽然怔住,喪氣地一跺腳,又開始了猛追。

“叫你站住你聽見沒有!站住——!”尖利的魔音貫穿於街頭巷尾,趕走了不少原本想上去幫忙抓賊的人。

跑著跑著,隻見那中年人到了大道盡頭,一個轉身,沒影了。女子趕上前去一看,傻了,四條岔路。原地躊躇了好大一會兒,一個軟糯糯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姐...姐...抓...抓到了嗎...?”

“抓到你個頭!”女子看也不看來人,掄起拳頭就朝那人頭上劈下,“如果不是你——”話說到一半,拳頭尚未落下,忽然就笑開了,“哈哈哈哈...!”

準備挨打的男子眼眶微微濕潤,喘著大氣,一副不明就裏的樣子。當然,單憑這幅傻乎乎的尊榮是不足讓已經看了他整整兩百年的姐姐笑出聲來的。

“浣溪,你這一頭一臉的胭脂是怎麼回事?”女子忍著笑發問。

被喚作“浣溪”的男子一愣,伸手就往臉上抹去...額,殷虹一片。

“我靠!一定是剛才追的時候撒身上的!該死的偷包賊,下次被小爺抓到小爺我整不死你!”

“行了行了!”女子掏出懷裏的手絹為他擦臉,笑著安慰道:“這不是挺漂亮的嘛!”

“你確定這是安慰?”男子垂了眼皮,一挑眉。

“誇你呢!想這大街上有幾個姑娘家能比得上我家浣溪漂亮?”

浣溪頓時羞得麵皮通紅:“淮!涉!水!”

涉水雙手交叉橫在胸前,毫不退縮:“怎!麼!地!”

沉默,沉默。大眼瞪小眼。

忽然——

“我剛剛發現那個賣胭脂的小哥長得好俊,要不我們一起去看看?”浣溪開口打破寂靜。

“什麼?!”涉水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揮起拳頭就開揍:“敢情你是因為這個才跑那麼慢!”

“啊..!.姐...住手...我可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啊...啊——!”

一炷香的時間後,揍完弟弟的涉水感覺分外神清氣爽。她站起身拍了拍手,滿足道:“說!以後上街還看不看男人了?”

被揍的弟弟蹲著身子,拿開護著頭的手,兩眼汪汪很委屈:“不看了...”

姐弟二人正鬧著,忽然眼前一道黑影閃過,隻見一隻黑漆漆的烏鴉撲棱棱地飛到涉水肩頭:

“少主——娘娘——請快些回府——府君有急事找你們——”烏鴉的嘴巴有規律地一開一合,竟是老龜相的聲音。說完,烏鴉的眼睛閃出一絲精光,繼而搖了搖脖子,咕咕叫著又飛走了。

浣溪扶額:“今天又換了隻烏鴉來報信,老爹好趣味...”

“管他呢,父君有事找我們,回去吧。”涉水拎起弟弟後脖子就開拖。

浣溪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人型出氣筒。

半個時辰後。

巍峨的淮水府大殿上,白發白須的老府君又開始了他的老一套:“我們淮水一族是盤古神君的後裔,所以這次的事情,一定要辦得妥帖,辦得風風光光,辦得有聲有色...”

“又不是老頭你自己辦壽命,搞得這麼隆重...”浣溪小聲抱怨。

“你住嘴,”老府君斥他,臉上是不常見到的嚴肅,“你知道什麼?玄武神君乃上古之神,並且——”

“並且還是掌管天下水域的水神,”涉水插嘴,“尊稱‘真武大帝’,位列天地四方神君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