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衣謀士露鋒芒,天下可竊(2 / 3)

“難道城主就不想知道,為什麼自己的部下會背叛你嗎?”

楊溪說話輕聲細語,落盡劉建成耳朵裏卻是振聾發聵,他僵住身子,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了那一日在城牆上,自己剛剛喊完話,身後的一名裨將就將自己推下了城牆,自己被摔了個半死,主將被擒,城池不攻自破。自己打了小半輩子的仗,最後竟然不戰而敗,這怎麼能讓他不恨!看著城裏百姓的慘叫哀嚎,自己堂堂一個城主,心裏既愧又悔,簡直無顏再活下去。

“還能為什麼!自古名利動人心罷了!你和錢少江都是一丘之貉!為了名利,連自己的國家都能出賣!毫無廉恥之心!你聽著外麵無辜百姓的哀嚎聲,你的心難道就不會痛嗎!?”

劉建成滿口謾罵,楊溪不怒反倒是露出了清淺的笑意,他本就生得一副好相貌,這般一笑,更是讓人移不開目光。

“你錯了。”楊溪的看著劉建成,卻像是看著地上的螻蟻,“你看錯了我,更看錯了錢少江。隻可惜錢少江半生為你拚殺,到頭來,竟是跟錯了人,世上可悲之事,不外如此。劉建成,你為一城之主,卻不想目光還是和那些普通的人一樣,短淺可笑。何為一國,何為一域。山川湖海尚不可為界限,難道人心便可以嗎?或許百年之前,尚有蠻夷和中原之分,那麼千年,萬年之前呢?到底是何人做了區分,何人埋下了這近乎永恒的戰亂之禍?是人心,貪婪不足,固執自私的人心,這天下本就不該有疆域,有區分。名利?那隻能驅動你們這些庸碌的凡人,這個天下,才是我做這一切的目的。你罵我是竊賊,不錯,我是竊賊,古有呂不韋以商易國,今便有我楊溪,一賊竊天下!”

楊溪一番話直接將劉建成說傻在當下,楊溪一雙清冷烏黑的雙眸如同寒星,卻在深處潛藏著幾乎燃盡這片天地的烈火,那是他的抱負,他的欲望。一閃而過,卻仍讓劉建成感覺如墜冰窖,他根本就是一個披著人皮的瘋子,為了這個目的,他能做出世人難以想象的決定。他將自己吞天的欲望仔細的藏在了自己姣好的皮囊之下,像是這個世上最好的獵人,安靜的蠶食著自己的獵物。

“那麼,錢少江也是和你一樣?”半晌,劉建成幹澀的問道。

“自然不是。錢少江和你一樣,凡人罷了。”楊溪開口凡人,閉口平庸,但是他的神色卻始終平淡,沒有一絲一毫的輕蔑,好像他說的就是世人皆認的公理一般。

“他的背叛,這還得問你自己啊。錢少江一生戎馬為的不過是自己的妻兒,可是你卻養了一個好兒子,竟喜歡蹂躪幼童。”

話說到此處,劉建成的臉色已經暗如死灰,他明白為何錢少江為何會背叛自己了。自己不冤,卻可惜了錢少江,為了這件事情,背上了叛國的罵名,還有這一城無辜的百姓。

“看來你已經明白錢少江為什麼會背叛你了。錢少江就那一個寶貝女兒,你卻放任你的兒子害死了他的女兒,還自作主張的將孩子的屍身藏了起來,來為你的兒子掩蓋罪行。不過也對,你也就隻有那一個兒子嘛。但是,你真應該看看,錢少江看見自己女兒屍身的時候是何種摸樣。自己多年的部下,一個沙場領兵的漢子,哭得像個淚人一般。”

劉建成自詡為人正直,卻不料自己的兒子是那樣的一個禽獸,可是,能怎麼樣呢,那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兒子啊!等等,屍首?那屍首不是被自己藏起來了嗎!錢少江怎麼會看到,難道…………

“我掉包了屍首,你埋的,是你兒子害死的另一個孩子。”

錢少江女兒之死是在五年前,五年前這個楊溪才多大的人,他怎麼就能想到錢少江這個釘子?此事稍作深思,劉建成愈發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不簡單,心裏也就愈加慌張。

“好了,敘舊就到此為止了。我來的目的隻有一個,如果劉城主願意相助汗王破了臨城,那麼,城主所求的東西,楊溪便幫你達成。”

“哼!可笑!你怎知我究竟想要什麼!要是我想要你的命呢!”

“你現在想要什麼不重要,因為很快,你隻會有一件想要的東西。”

劉建成看著從進來到現在除了開始的淺笑以外,半分表情都沒有外露,卻將自己的情感給調的如同秋千一半上下漂浮的楊溪,心中的不安愈加厲害。

果不其然,楊溪命人帶來了他的兒子,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劉耀祖,像個小雞仔一樣被高大的胡兵扔進了囚牢,他在地上滾了幾滾,目光很快找到了他的目標,一個坐在椅子上的書生。他是個草包,但是一點見識還是有的,能在囚牢裏坐在椅子上的,一定是他們的頭。此刻顧不上什麼國仇家恨了,保命最重要。他猛地撲過去,抱著楊溪的腳,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哀嚎求饒。

“大人!大人!求您放過我吧,我賤命一條,您就抬抬手,漏小的一條爛命,小的一定做牛做馬報答你!”

自己的兒子為了活命醜態百出,想起之前自己還罵過楊溪,錢少江是賣國賊,貪生怕死,貪圖名利,現在看來,自己的兒子為了活命,別說國家了,就連自己這個爹他也能賣了,他隻感覺方才罵過他們的話此刻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得他雙眼發黑。楊溪顯然是知道劉建成的心裏,他閑適的開口問道:“饒你一命也可以,就看你有沒有用了。”

他話是問劉耀祖,目光卻落在了綁在柱子上的劉建成身上。

“你休想!我乃是大楚的官!死了也是大楚的鬼!我的兒子也當同我一樣!為了大楚,不計生死!”

“爹?”

劉耀祖這時才注意到被綁在他後麵的是自己的爹,看到劉建成被打的淒慘摸樣,劉耀祖眼眶頓時就紅了,不過更多的,還是對他身上那些傷痕的懼怕。劉耀祖看到自己爹的這般摸樣,一下猜到了楊溪方才說的話的意思,想都沒想就開始幫腔,隻不過幫的卻不是自己的老爹。

“爹!你是大楚的官!可是大楚對你也不好啊!你看,他們把你扔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一扔就是幾十年!我長這麼大,長安的繁華,我就隻見過兩回!你在這兒給他們受了這麼久的邊關,你不欠大楚的,是大楚欠你的!”

“混賬!混賬!逆子啊!逆子!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逆子!我當年就該一劍殺了你這個禍害啊!”

一旁看守的胡兵看著對父子吵架,簡直是目瞪口呆,楊溪看著劉建成一副嘴上恨不得殺了劉耀祖,但是目光中還是痛惜居多,殺意幾乎是沒有。而劉耀祖方才還是一副求饒的像條狗一樣,現在倒是能挺直腰杆和自己的父親對罵,卻是逼自己的父親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