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源久不見思雅過來,一雙眼睛一直往前廳門外看。林意寒見他心不在焉,也就隨他去,靜坐在梨木雕花椅上也自顧自想著心事。
過了半個時辰,門外腳步聲漸起,魏源更是伸長了脖子,隻見月白搖著扇子從前門進來。魏源不見思雅也再不拘束,方才還坐直的身子也鬆弛下來。
剛抓起桌上的一塊點心吃得正歡,卻見思雅端著一套茶具低頭步入前廳,臉上微紅,魏源隻道是日頭烈,忙起身準備端過茶具。
卻不料走至一半,身子像是被什麼東西扯住一般,再動彈不得,即使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無濟於事。
思雅見他憋紅了一張臉,也覺好笑,從他身邊路過時不覺輕笑起來。待思雅將茶具放在桌子上時,剛才被扯住的感覺才漸漸消散。
思雅將一杯茶水遞與魏源,又端起一杯茶親送給月白,將走之時,又在他身邊低低說道:“月白公子今日法術用得厲害,方才當了別人去路,現在又妨礙他人幫忙,不知何意?”
月白敲了敲手中的扇子,輕聲說道:“你既已知其意,又何故非要來問我?姑娘倒又是何意?”
思雅淺笑一下,從她身邊走開。對廳上的三人微微欠身行禮,“今日冬至,月明正忙著張羅夜間放燈之事,我就先行告退了。”說完便往廳外走去。
魏源見他要走,也心中訕訕的,方才神采奕奕的雙眼瞬間便黯淡下來。林意寒知他心思,便對著他說:“冬至時節,原應家人團聚,魏兄父母尚不在涼州,何不留在府中,你我續續舊情?”
魏源聽罷也來了興致,忙點頭答應。坐在一旁的月白將手中的茶抿了抿,臉上雖未有過多表情,心中早已不悅。便起身告辭也往凝香閣中去。
凝香閣內,月明與秋水正忙著製作今夜要用的孔明燈,那日與意寒去吉慶街買燈,卻發現所有孔明燈都大同小異,連顏色都未有絲毫差別。
月明便提議要自己給府中所有人做不一樣的孔明燈,意寒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也隻得由著她。當日便從郊外的找到了青竹,又連夜將他們劈成一片片薄薄的竹篾。
秋水又在府中各處找了些彩色紙,兩人便忙乎起來。
月靈身子也大好,便也從房內出來,忙著她們做孔明燈,現在又加上思雅,四人將竹篾架起塗上一層漿糊,再將彩紙糊在竹架上,燈下方放上一支支小小的蠟燭,一個個五顏六色的孔明燈便做好了。
冬日的夜晚來得比較早,眾人吃過晚膳便命人在院中擺了張圓桌,放上思雅和秋水準備的各色吃食,雖有些微微涼意,但院中一棵常青樹正枝繁葉茂,又為冬夜添了點詩意。
月明拿了個暖爐給林夫人抱著,自己將身上的披風緊了緊,意寒見狀,忙在桌下牽起她的手,放入自己的手心。他的手心由於長期用劍,已磨出厚厚一層繭,月明每次摸到它們時,卻覺得有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兩人臉上露出一絲絲淺笑,林夫人看在眼裏,嘴角也不自覺上揚。
那邊,魏源一個勁往思雅麵前的小碟子裏放入各式糕點,思雅雖百般阻止,卻奈何不了他的殷勤。坐在旁邊的月白徑自端起思雅麵前的小碟子,對著魏源說:“我瞧著思雅姑娘晚膳用得略多,怕是現在也無心品嚐點心吧?這碟中點心倒是精致小巧,看著就覺美味,不如由我代勞吧?”
思雅忍不住笑了一笑,點頭默許。魏源瞧著月白將他精心挑選的點心悉數吞入肚中,心中雖覺可惜也無甚辦法,便自提了茶壺往思雅杯中添茶。
秋水瞧著眼前的三個人,倒是看出了些眉目,心中暗暗有了些希望。坐在秋水旁邊的鯤鵬,看著眼前的一對對,喝了口茶,像是對自己又像是對秋水說道:“去了邊疆怕是要日日看人家恩愛,原來在府中也不見得多好,恩愛怕是更甚啊!”
林夫人見年輕人都已到場,便命雨蝶帶著下人去凝香閣中將月明做好的孔明燈拿了出來。往年府中隻有他們母子兩人過冬至,孔明燈也是買來現成的,今年倒熱鬧,又加上親手製的孔明燈,心中不免覺得歡喜。
眾人見孔明燈做得別致,便離開座位開始挑選,又拿起筆墨將心願寫在上麵。
府外已經陸續有孔明燈飛起,月明見狀忙催促著眾人點亮孔明燈。
第一盞飛起的是月靈的,淡藍色燈身上寫著:
終日望君君不至,
滄海桑田待君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