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告辭(1 / 2)

大雪在後半夜總算是停了,清晨林府小廝打著嗬欠打開大門,拿著掃帚開始掃除地上的積雪。不遠處,一位瘦瘦高高的公子,披著一件絨毛披肩,站在雪地裏,看肩上的積雪,怕是後半夜就已經站在這裏了。

小廝揉了揉眼睛,怕那人凍壞了,忙跑過去喚道:“公子可是有何事?怎的雪天裏獨自站在這裏。”

男子搖了搖頭,許是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幼稚,便笑著說:“倒不是什麼要緊事,隻是昨日府中公子小姐們來我醉仙居,將貼身之物落下了,所以今日特意送來。”說完便從懷中取出一枚發簪,一彎小小的月亮上懸掛著一串流蘇,甚是精致。

小廝見他說醉仙居,便知他非等閑人物,也不敢私自怠慢便作揖回道:“這會子天冷,公子若無事便在府外等候片刻,我自去稟明了夫人。”

柳成言微微點頭示意,便在小廝的引路下,站在林府外的屋簷下,好歹是暖和了一些。柳成言抬頭看了看先帝禦賜的林府題字,屋簷圍牆處伸出來一枝有些許枯黃的竹子,雖有些蕭索,但又有點淡漠的美感。

不多時,小廝從門內出來,對著柳成言作揖道:“老夫人已在正廳等候了,還請公子跟我進去。”

柳成言跟在小廝身後緩步進府,一條古色古香的長廊盡頭便是林府會客的正廳。剛踏入正廳,一陣淡雅的香氣直入肺腑,林府雖為武將世家卻又重文,焚香也隻以檀香和蘭花為引,顯得莊重又不失雅致。

小廝引他入座,又命丫鬟端來一杯清茶,才落座不多時,林夫人被雨蝶攙扶著進屋。柳成言起身對著林夫人拜了兩拜,夫人忙伸手將他扶了起來。

“原是府中人不小心將物件落下,倒要公子清早便送過來,其實也不需如此麻煩,隻消將讓醉仙居中的小廝送來即可。”林夫人笑著說道。

柳成言聞言也知是自己有失禮節,便說道:“我看物件甚是精致,怕是府中哪位姑娘的體己之物,倒不方便讓下人送來了。”

林夫人聽他如此說,也知他是個細心的人,臉上笑意更甚。便隨口問了些他的籍貫和年歲等問題,閑話家常。

兩人正說著話,秋水卻帶著月靈從門外走來,秋水不知府中這麼早便有客人,對著月靈說著:“昨日回府原就晚了些,積雪又甚是厚,若簪子掉在了屋內也就罷了,若丟在雪地裏,怕是難找了。”

月靈聽言隻說,“想來是昨日出門不小心遺失了,簪子雖不是貴重之物,但到底我也戴了些時日,心裏確有些不舍。”

秋水聽她如此說,便繼續幫她找起來,進屋之後,兩人見老夫人和柳成言正在廳中,秋水看了看夫人手上的簪子,再看看柳成言心中便已明白,倒是月靈猛然看到他在府內不覺吃了一驚。

隨後便定了定神,對兩位微微欠身行禮。老夫人笑著招呼秋水將她扶起,“原也沒什麼外人,你身子又不方便,還講這麼些規矩幹什麼!”說完將手中的簪子遞與她,又道:“今日醉仙居公子特意送來了簪子,你且看看是不是你找的。”

月靈將簪子接過來,又看了看站在身邊的柳成言,低頭說道:“倒是勞煩公子了,原也不是要緊東西,還讓你親自跑一趟。”

柳成言兩眼未從她的身上移開半分,“客人遺留的物件,原就應該早日返還,倒不打緊。”

原來隻是因為這個,隻是因為她是醉仙居的客人,不慎掉落了物件,他便送了來。隻是如此,僅此而已。月靈心中不禁有些淡淡的失落,自從這個柳成言出現,她便再不能似曾經一般心如止水。

她總想著,她為人妻,甚至不久便要為人母,可為什麼所有的道德和羈絆都無法阻止她想要深究他的心。

秋水見兩人看著對方良久,便輕輕咳嗽了一聲,這才將月靈從紛擾的思緒中拉了回來。月靈抬頭,見林夫人一臉狐疑的看著兩人,忙行禮出了正廳。

秋水扶著她,回頭朝門內看了一眼。一雙失落,憐惜的眼睛正盯著月靈看。月靈扶著她胳膊的手有些微微顫抖,月靈的腦內隻重複著一個念頭,快離開這裏,快離開這裏。

腳下的步子微微有些淩亂,秋水將她扶到小亭中歇息下來,月靈將手放在胸口,待心髒稍平穩了些,才抬頭看了看身邊的秋水,“你是不是覺得方才我有些失態?”

秋水將手中一團積雪扔進了池塘,“你自然是有你的原因,若你想找個人說說,我便聽。若你不想說,就當我什麼都沒看到就好,我自是不會往外麵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