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燕將要如何迎娶靖國公主,傳入南齊的消息並不多。
因為南齊人多數都不願聽,就是被別人扇耳光,本就是不願提起的事,誰還有心情去仔細想想當時扇得重或者不重?
但聽說西燕所準備的禮製相當高,大家心裏多少還是有一絲不願承認的慰藉。
不管願意不願意,甘心不甘心,南齊似乎都要有些時間的平和日子了。西燕軍隊已撤出瀾江以北的兩州,返鄉的逃難人嘴上雖不待見陸箴,但是提起陸昭然,論誰都要抹把淚,在心裏道聲謝。
時間又過去兩旬,而陸箴依舊沒有上朝,所有的事情都隻有司馬言在露麵。
無論朝堂還是民間,對他的怨言一天多於一天,雖然他從未明言自己在和親一事中到底起了什麼作用,但眾人眼裏他儼然已成為公主和親之過的首要罪人。
似是一夜之間,流言四起。傳言陸箴因為愧疚,心痛成疾,已是時日無多。因為陸箴無子,他十分信任的帝師司馬言近來舉動,其實是意欲奪政。
終於還是有人忍不住了。
隻比陸昭然小了月餘,從小就和她很親近的堂弟,裕淮王陸騫,在陸昭然出嫁前就曾七次求見陸箴未果。
秋分後第八天傍晚時分,再次求見國君不得的陸騫借流言為由,回封地雲羅州點了兵將,直殺奔都城而來。
然而似是有意放他進去,一路上並未受到什麼阻攔,不僅沿途駐軍和都城禁軍沒有動作,就連皇宮內衛都不曾出手。
這一夜的南齊注定不眠。
臨近子時,一個轟雷般駭人的消息從宮中傳出。
南齊國君並未患疾,而是被帝師司馬言軟禁在寢宮。
緊接著,又傳出驚人之聞。陸箴從未同意將妹妹嫁出,靖國公主出嫁之事始末,都是司馬言軟禁國君後假傳聖旨所為。
這些都是國君陸箴當著連夜趕來的百官之麵親口所言,他說在和談一事上他與司馬言各不退讓之後,司馬言便尋機將他軟禁起來,意圖就此篡位奪政。
舉國駭然,無以複加。
據說聽聞裕淮王帶兵逼近建凰時,司馬言就已易容出逃,下落不明。
第二天早朝,陸箴責令裕淮王追拿司馬言,下旨時言辭激烈,說是無論他逃至天涯海角,哪怕死了都絕不放過,必將其挫骨揚灰。
而陸箴自己則要馬上起身赴邊,親自領軍攻打西燕,接妹妹回來。
整個南齊是徹底炸開了鍋。
朝堂上拍手稱快者居多,一個多月以來憋著的惡氣總算出了。另外有些人在心裏覺得現在木已成舟,既然換回瀾江以北兩州,就應該重組青蛟水師,繼續死守,主動出擊勝敗未知,但是打到西燕都城絕對是癡人說夢。但他們一看國君正在怒頭上,誰都不願做出頭鳥去觸他的逆鱗。
最後還是伍律站了出來,直言進諫。
“陛下的心情,臣完全能理解,但此事係之國家存亡,還請陛下三思。西燕僅在我南齊之外就屯軍三十萬有餘,近兩倍於我國軍士。其全國之軍更足有百萬,五倍於我國軍士,且兵精糧足,常年征戰所以他們馬戰步戰都極其擅長,不依托堅固城池如何能敵?臣以為,還是休養生息再做打算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