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齊靖國公主喜愛青梅是出了名的事,她所居的濯蓮宮內外都種滿了青梅,陸箴都忍不住同她打趣道,要不要幹脆將這個濯蓮宮改成濯梅宮。
當然,更有名的是她釀出的青梅酒,那可是一絕,別說建凰城內,哪怕是放眼整個天下,恐怕都難有出其右者。不過能經常喝到的隻有陸箴和司馬言,其他南齊臣子或是宮中侍衛,隻有運氣好遇到她釀多了,再加之心情不錯,才有可能得個一壺半壺嚐嚐。
曾有一次,吏部左侍郎得了一壺,沒舍得喝,就一直放著,最後被建凰一個大富商軟泡硬磨了兩個月,以高價買去了。據說轉手就賣出了二十倍的價錢,畢竟這可是有價無市的東西。
陸昭然的青梅酒隻有這次流入過民間,不過她也為此發了一通不小的脾氣,她覺得把自己贈送的酒拿去賣是極其不尊重她的舉動。那位左侍郎嚇得一再賠罪,買禮物的錢都不止賣出去的價了,才讓她氣消下來。
她還半開玩笑地對司馬言說過,可以三日不進粒米,卻不可一日身邊無青梅,一日身邊無先生。先生,自然說的就是司馬言。這算是比較直接地表達心意了,但司馬言隻是三言兩語岔開了話,倒是陸箴知道後笑罵她是白眼狼。
然而在這九安宮,既無青梅,也無先生。慕涯在她來之前就下旨將整個筠遙包括皇宮裏的青梅樹全砍了,恐怕就是因為聽說了她那句話,想讓她連同對青梅的喜愛一起,將對司馬言的情意從心裏戒除了。
從這一個多月來看效果似乎不錯,她沒有提起任何和青梅有關的事,當他提起司馬言的時候,她也當是沒聽見。
但慕涯的心裏還是怎麼都不舒坦,倒不能說是他心眼兒小,畢竟是有八年的相處時間,要說能這麼容易就被他們兩年前的半個時辰加兩年後這一個多月取代,無論別人信不信,反正他自己是絕對不信的。於是在這一個月多裏,像成親第二天早上那樣故意提起司馬言來試探她的事情一共有四次,到這第四次的時候,陸昭然終於忍不住了。
當時他們正在用午膳,慕涯裝作無意地提起她堂弟裕淮王陸騫追拿司馬言至今無果時,她直接將手中銀筷“啪”地拍在桌上,對著他怒目而視。
“你既然不相信我,又為何讓我做這個皇後?我看你幹脆把我直接打進冷宮算了,大家都能得個清靜。”
她顯然是真生氣了,連“都能接受”的稱呼也沒有用,直接對他以“你”相稱。
但一直遷就她的慕涯偏偏沒辦法在這件事上妥協,見她動怒,心中的煩躁頓時加劇,也來了脾氣。
“嗬,如果心裏真的坦蕩,朕說說又怎麼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值得你對朕如此不敬?”
陸昭然冷笑道:“隨你說去,最好馬上打我入冷宮,或者直接殺了我,一了百了。”
他眼中凶光畢現,“殺了你?難道已經不怕我要南齊為你陪葬了嗎?”
她毫不退縮,直視著他的眼睛說:“南齊本就已不剩多少氣數了,更何況我再三言明,我現在僅是你的皇後,與南齊再無關係,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