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脈腹地。
這裏是昆侖,風雪覆蓋的黑色山脈。夜空中泛著幽幽的深藍,沒有一顆星星,巨大的生物從積雪覆蓋的山崖旁蘇醒,它緩緩地睜開眼睛,瞳孔中好像流動著熔岩一般的赤紅色,那種赤紅色很微弱,又仿佛是風中的殘燭,應和著它微弱的吐息。山體上的上千萬噸的積雪因為它身軀的搖動而崩塌,數十噸的雪和堅冰從上方的峭壁上簌簌滾落下來,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這本該是一場災難,可它發生在昆侖,這個連星星和神明都會感到寂寞的地方,於是誰也不會知道。
數千年來從沒有人涉足過昆侖,東方人自然不用說,他們不能褻瀆聖地,就連西方人也因為可怕的海拔和惡劣的環境望而卻步。那隻生物從覆蓋了自己的雪堆中鑽了出來,黑色的龐大身軀顯露無疑,它用細長的尾巴甩開身上多餘的積雪,全身的鱗甲反複開合,發出金屬碰撞般的巨響,它伸出脖頸,抬頭望著天空,原本虛弱的赤紅色瞳孔一瞬間似乎燃燒了起來,如同地獄的熔岩在不斷沸騰!
它的喉嚨發出沉重的低吼,背後巨大而幹枯的骨翼也隨之震顫,它的腦中還斷斷續續殘留著一些記憶,那些片段的記憶來自荒涼的遠古,那時的大陸全是黑色的岩石,廣袤而沸騰的海洋與岩石接壤,它的同類們從深海爬行到陸地,又從陸地飛向紅褐色的天空,那裏是離它們敬仰的神明最近的地方。
它緩緩扭動巨大的頭顱望向四周,白雪皚皚的昆侖山,和空曠的夜空。山穀裏沒有任何的聲響,黑夜裏的風雪中隻有它燃燒著的瞳孔。這裏既沒有黑色的大陸,也沒有沸騰的海洋,這裏的天空是黑色的,這裏沒人見證它的蘇醒。這裏從幾千年前就隻剩下了徹骨的寒冷,而它已經死去了上億年。它仰頭怒吼,吼聲震碎了周圍的積雪,崩塌的巨響由遠及近,它幹枯的四肢用力在地上一撐,巨大的骨翼扇動著狂風,狂風托舉著那個龐大而古老的的影子在昆侖的夜空裏盤旋,影子的哀嚎響徹天際,撕心裂肺。
長安城。元宵佳節,燈火通明。人頭攢動的街道忽然安靜了下來,人們不約而同地望向西邊,那裏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升起,又仿佛是虔誠的臣子聆聽聖諭。安靜隻持續了瞬間,男人們旋即又飲酒笙歌,女人們繼續觀燈賞花,煙火漫天的長安,絢爛如新生。
風雪裏站著一個人影,在那頭巨大的生物麵前他的渺小足以被任何視線忽略掉,他身上隻披著黑色的長衣,金色的短發上飄落著雪花,之前的雪崩對於他來講似乎從來沒有發生過,他安然地佇立在巨大而嚴寒的山巔,像是神明創造山河眾生,看向那頭怪物的眼神又仿佛故人。他眨了眨眼睛,臉上透露出疲倦的神色。
“世界已經不同了,再也不是那個靠著傾瀉怒火就能掌控的世界了。”他對著天空喃喃,仿佛是對著無盡的夜空,又仿佛是對著那個盤旋夭矯的巨影。--------------------------------------------------------------------------cutline----------------------------------------------------------------------------------------------------------------------------------------長安,莫嬰殿。
“陛下,教廷國使臣來見。”
陳靈皺眉,放下手裏的書,看著跪在地上的太監:“方公公,朕記得自己說過,就算再重要的事,進朕的寢宮也要先敲門吧?先帝那套......在朕這裏不適用。”
“是是......奴才罪該萬死......罪該萬死......”方公公咬了咬牙,一疊聲地磕頭認錯。
“方公公請起,你年齡大了,再跪朕就得折壽了。讓那個使臣直接來朕的寢宮吧,朕和他是好友。“陳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不肯起來的方賢,也咬了咬牙。
“臣這就去......”
陳靈當然清楚這個方賢是誰,皇宮太監總管公公的位置五十年沒有更易過,他爺爺在位的時候,方賢就已經從默默無聞的小太監爬到了高位,據說那時候方賢不過二十來歲,至於背後到底用了什麼樣的手段,陳靈就不得而知了。
“你平時也穿西服?我還以為那兒的東西在你回來之後就會被封存在你櫃子的最底層,陛下。“黑色頭發的男孩背著手踱入客廳,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愜意年輕的臉龐,看樣子他似乎隻是來參觀的遊客,而不是肩負重任的使臣,”接到命令,讓我暫時留在中原。梵蒂岡那邊的動靜忽然又平息了下去。教皇陛下現在召集了羅馬帝國元老院的長老們合議,聖墟出了問題,伊米爾之碑不見了。”
“聖墟?!”陳靈一怔,在沙發上坐得筆直,“你說是在羅馬軍隊和教廷國軍隊控製下的那個聖墟?那可是全歐洲戒備最森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