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姚腳下一空,同時感覺到臂彎裏護著的左安琪往下沉了一下。緊接著,他領口猛地一緊,後領被人提住了,臂彎裏的左安琪也變輕了。
失重之後,接踵而至的超重感,讓他格外清醒:剛剛他和左安琪,隨著山體掉下去了。那超重的感覺,是有人將他們提了上來。
提他們上來的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誰,那小鹿精靈樣的魔頭。唐教授年紀大了,要對抗加速度將他兩人提上來,恐怕腰都折了。
繁星褪去的天幕裏,尚未升起的晨曦,給峽穀鋪了層熹微的淺白。山體滑坡的巨響和震耳欲聾的江水轟鳴,在穀底魔鬼似的咆哮著。那聲音,仿佛騰空而起,就能連人帶山一並吞進肚裏。
驚懼萬狀的險象裏,那張俊臉在朦朧中顯得格外柔和。
“去墓裏。快!”他說話的方式,或許天生就有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柔和又溫暖的調調,又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蠱惑的味道。
剛從絕境中偷得半縷生機,再獲重生,姬姚想都不想,就拽著左安琪往墓地去了。
唐教授也被那魔頭拽著,跟了上來。
姬姚他們挖的,是江邊一處懸棺墓地。研究室在墓地下遊大約三百米處,不遠不近。這邊地動山搖,墓地那邊卻穩如泰山。
唐教授雖然還沒睡醒,看到這裏,也差不多清醒了。他老人家天天攀岩、練劍,算是體格強魄的,被那魔頭一帶,跑得飛快。
左安琪在各種亂入的驚險中掙紮了一回,現在慌亂加虛脫,跑得跌跌撞撞。要不是姬姚拽著她,她能跟著腳後跟處滑落的山體,一同墜入穀底滔滔巨浪。
“等我喊你,你就跳下來。我會接住你的。”魔頭垂眸瞧著氣喘籲籲逃命上來的左安琪,眼眉帶笑,暖暖如是人間四月。這樣居高臨下的注視,無意間撩起幾分寵溺。
“好!”左安琪心心眼一閃,癡癡地望著那魔頭,花癡樣答得斬釘截鐵。
姬姚心道:此刻讓她赴死,恐怕她也不會拒絕。
他做她好基友、男閨蜜十好幾年了,也沒見過她這樣的眼神,被她癡癡迷迷胡亂飛舞的小心心酸得牙疼。
“老先生,我先跳。你跟著下來。”魔頭說完,縱身跳下懸崖。
姬姚心頭一緊,或許是擔心人家掉進江裏去了。正要湊上去看時,腳下一晃,他趕緊往左安琪身上撲去。兩人連滾帶爬,滾出去好幾米。身旁轟隆一聲巨響,他們剛才站的地方,山石已經墜落到了半空。
“嘩”的又一聲巨響,山石入江,濺起十餘米高的巨浪。不斷奔湧而來江水,撞在入江的山石上,原地打個旋兒,折回來,奔騰著往上攀爬,水位瞬間暴漲好幾米。
姬姚探身往懸棺處一瞧,唐教授已經跳下去了。他落在被他們清空了,隻剩骷髏架的懸棺裏。棺材裏的骷髏,肋骨、頭骨都被砸骨折了。不曉得唐教授砸在那骷髏身上,疼是不疼。
單瞧著,夠疼的......
旁邊又滑了百來方山體下去。姬姚認真地覺得,即便懸棺墓地建在花崗岩上,不會山體滑坡。照這趨勢下去,遲早會被江水淹掉。跳下去,是不是找死?
懸棺裏,魔頭扶唐教授進入崖壁上的墓穴後,衝上麵喊道:“姑娘,你先下來。”
雖然之前差點被那魔頭掐死,但是聽到“姑娘”二字,左安琪就完全沒有理智了。她從地上爬起來,助跑幾步,縱身一躍,跳了下去,還耳畔帶風,響得“呼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