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頭一巴掌太陽真火拍在姬姚手背上,姬姚兩隻手同時燒成骷髏狀。樹藤裏遊弋的血文字僵持在原處,不再動了。
姬姚凝神念著咒語,沒瞧見那火在他手上燒成什麼樣了。直覺得手上熱浪滾滾,一浪覆一浪地湧進了心脈。手背上溫涼、柔和的觸感,卻於烈火的灼燒大相徑庭。
烈火灼燒在血脈裏翻滾,而那溫涼的觸感,卻似覆著手裹著心的溫柔,柔和,又讓人心神安寧。
他一抬眼眸,那雙小鹿眼就撞進了虹膜。近在咫尺的肅殺,在他原本溫柔臉上飛起一層戾氣,柔情款款的十裏春風,轉眼燃成戰火。
魔頭:“我借你真火將血符逼退,你把禦靈的法術撤回來。”
姬姚:“我朋友怎麼辦?”
魔頭:“我想辦法。”
姬姚:“好!”
姬姚無條件的信任,並不是胎裏帶來的,而是魔頭臉上難得一見的殺氣給的。他這個人,瞄一眼路邊的狗屎,都是含情脈脈的樣子。他心裏嘀咕著:“到底什麼東西,能讓他殺氣騰騰地過來借火?肯定是能讓他點起戰火的敵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可以信任。”
魔頭溫涼的手心裏,霎時間騰起熱浪,脈衝波沿著姬姚手臂往上,湧進心脈。姬姚天靈蓋上呼的竄出火苗,那火苗猛的爆開,他又被燒了。他瞪著眼前呼啦啦燒起的火焰,臉都綠了,雖然現在沒臉。還用猜自己現在是副什麼德行?
——燒烤骷髏唄!
“原來這小魔頭,自帶太陽真火?”姬姚心想。在‘墓’裏的時候,他還以為魔頭拿侍女腦袋做的火球擲他,心裏膈應得慌。知道那火是人家自帶的,他就不膈應。就跟那啥……跟人接吻時,以為對方帶的假牙,心裏膈應,幾乎一個道理。現在牙是真的,是他肉裏長出來的,所以不膈應了。
“你怎麼又把我燒了?”姬姚有種聽自己說話都喪心病狂的錯覺。
“這樣挺好,法力翻了十好成。劈天斬地都沒問題。”魔頭從他笑笑,溫涼裏挺直的脊梁骨,頗有幾分硬氣。姬姚以為,這是他的戰鬥模式。
即便戰鬥模式開啟,姬姚也不忘了腹誹一句:不就是成幾何倍數增長嗎?說得那麼嚇人。劈天斬地,還抽刀斷水呢……拿我當我刀劍使麼?
姬姚身上火光爆開,爬上樹藤的血字咻的縮回水裏去了。樹藤見火就著,嗶嗶啵啵地炸著水氣,燒進江裏。
圍著棺材書寫的血字,被樹藤上的真火逼得一圈圈地往後退,最後退無可退,翛然縮回棺材裏去了。血字密密麻麻地爬到傷員身上,眨眼的功夫,棺材裏就趴了個“血人”。
“血人”出現的時間很短,樹藤很快點燃了棺材。血字被逼無奈,螞蟻搬家似的從傷員背心的血洞處鑽了進去。他背心的傷口很愈合了,棺材卻燒了起來,活像恒河上的水葬——人死了放進船棺漂走,臨走時,還點一把火燒了。
這回是真的詐屍了,“傷員”滿血複活,一個鯉魚挺跪起來,躲著火焰嚷嚷:“喂,喂,喂!姬老兄,你幹什麼?這是水葬,還是火葬。”
又是“姬老兄”,要不是烈火骷髏掌鞭長莫及,姬姚真想一巴掌給他拍過去。
被燒的棺材不隻一口,河灣裏前後漂進來的所有棺材都燒了起來,有人的、沒人的一並燒了。像海盜船撞上大油輪,漏油的大船放了一船原油,又被海盜毛賊丟煙頭點了。池魚、小船、棺材啥的,被那煙頭殃及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