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曾經滄海難為水(1 / 2)

“你愛這樣看我便這樣看,”蕭幕亦不甚在意道,“團團很想你,阿念,我們回家。”

上前想要捉住她的手,念槿掙脫他,“蕭幕亦,你別太過分,別太欺負人了!”

“團團真的很想你,這幾日他見不到你,整日的不吃飯,如今已經消瘦了許多,”蕭幕亦哄道,“你便是怨我,也不該同團團置氣。”

念槿氣的手臂發抖,他從來曉得她的弱點,曉得如何打她的七寸,偏偏每一次她都蠢的要命,一次也沒有避開。

蕭幕亦也不迫她,隻走在前麵帶著路,念槿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他曉得她放不下團團,就一定會跟著他走。

一路無話,如同那天邊被烏雲籠罩的玄月和星子,不曉得走了多久,一直不緊不慢的在前邊帶路的蕭幕亦突然頓住腳,惹的念槿一時未刹住腳,一頭撞在了他的後背。

念槿茫然一呆,想起來從前她追在他身後,偶爾看他停步故意撞上去裝作是不經意的,那個時候她那麼想要同他發生些什麼關係,哪怕僅僅是撞一下他的後背也是好的。

蕭幕亦也沉默了一會,終於忍不住,吐出一句,“阿念,你可信我?”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你我之間總歸是隔了條血海深仇,”念槿摸了摸撞痛的鼻子,幽幽道,“若是要我信你,你便放了我同團團,從此你謀你的雄途大業,我和團團,隻想做個平民小卒。”

蕭幕亦又是沉默了一陣,終究未再說話。

曾經那樣的親密,肌膚相親,水乳交融,深情繾綣如風纏雲,終究他們還是走到了再也無法回頭的那一步。

直到北漠國迎親的隊伍堂而皇之的進入了大秦國,念槿才驀然驚覺,他,當真想要將她嫁去北漠國,甘願用她去換取他初登基的和平大業,終歸,她還是對他太過期許,其實,那隻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

為何人越成長,便越要承受那些不可承受之痛?

從前她初生牛犢不怕虎,一心隻想將他留在身旁,那樣的喜歡,隻見到他便覺得整顆心髒都是被填補的滿滿的,從何時起,想起他時,那種溫暖的感覺已經消失不見?

為何如今的他,陌生的令她感覺寒冷?比那年夜裏,葉清池的寒水更叫人寒冷?

她的第一次心動,第一次感情的全部交付,隻得一個這樣的結果,真相總殘忍的叫人不忍直視。

回望京城這一路來,她聽了許多,有別人說的,有嚴蕎蘿無意透露的,她總覺得他對她是用了情的,即便那情不深,或許是看在團團的麵上而生的,她仍舊不覺得,他會那樣狠心,將她當做一份禮物一樣,作為一種和平交換物去將她親手送至北漠國。

今日的皇宮戒備森嚴,她雖然被困在了宮內軟禁了,卻也不是不曉得一些事情的,總歸,有些人是不希望她被瞞著,不希望她能夠自欺欺人的好過下去。

蕭幕亦他軟禁了她,隻每日領了團團來同她見麵,他曉得她的性子,隻要為了團團,即便是困著她,她也不跑,而今,他如此的看著她,不過是怕她曉得,他要將她送去北漠國而已。

若不是嚴蕎蘿笑的眼中帶淚差點嗆過氣去的在她麵前招搖,她如何能夠曉得,那鑼鼓喧天,原是慶賀著她的二嫁。

念槿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小小人心,為何可怕起來會這樣的猙獰?那一刻,她突然原諒了嚴蕎蘿,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可憐人,愛上一個心野天下的人,便如同她一般,如同她母妃一般,注定了是一樁悲劇。

也好,團團總是他的親骨肉,虎毒不食子,他總不會虧待了他的至親骨肉,念槿心生的念頭令她自己都有些不舍。

然而,情何以堪?

殘軀於世同行屍走肉又有什麼不同,不若化作一抔塵土,瀟灑於天地萬物間。

北漠國的使者會在大秦國滯留三日,三日後,便是她隕落之日,她想起初回望都城時民間的傳聞,還有嚴蕎蘿的說法,她們說,念槿公主紅顏薄命,她們誠不欺她也,她果然是紅顏薄命。

待嫁的前一晚,蕭幕亦醉意熏然的來了她的院落,她從前居住的公主府,念槿將他扶住時,他身上的酒氣將他原本的氣味遮擋住,念槿想,原來那種溫暖甘冽的味道是一種感覺,她對他再也不奢望了,便再也感受不到那味道了。

醉酒後的蕭幕亦,臉上染了緋紅,長睫垂下來,溫順的樣子,又恢複到他從前狀元郎時的模樣,俊挺的臉,深情的眉眼,盡管閉著仍舊令人砰然的很心動,念槿想,即便這結局再慘烈,過程再艱辛,遇到他,她仍舊是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