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車隊平緩前行,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惦記上了。
車隊最前方的老羅頭坐在車上時不時挺直脊背眺望遠方。
他長得五大三粗,濃眉大眼,胡子又長又密,看起來非常粗獷。正是靜臨看到的和官兵交涉的人。
“三兒爺,快到瑞州了吧。”身旁趕車的年輕小夥子擦了擦頭上的汗問道。
老羅頭標誌性的大胡子和桃園三結義裏的老三張飛很像,因此大家給他起了個外號,叫“羅三”,小輩兒的年輕人尊稱一句“三兒爺”。
老羅頭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笑罵:“小子,趕幾天路就累成這樣,以後怎麼跟我走南闖北。”
一聽這話,小夥子以為老羅頭嫌棄自己,立馬緊張起來,語無倫次地表忠心:“我、我以後一定多多鍛煉,絕不拖三兒爺的後腿。”
他家裏窮困潦倒,父母差點兒賣兒賣女,多虧遇到了老羅頭,他才能進入玉錦做事。雖然做生意東奔西跑很辛苦,但是賺得多,足夠養活一家人。
光憑這點兒,他也得抱緊老羅頭的大腿。
可惜老羅頭不需要他的忠心,他隻希望這趟差事趕緊結束,能盡快到達瑞州。他迫切想見到小主人。
車隊緩慢前行,邊關風沙大,一陣風吹起,眼前黃沙漫天,視線模糊。
“喂!哪個不長眼的撞到老子?”忽然,一個凶神惡煞的聲音宛若平地旱雷炸開,引來無數人側目。
老羅頭打馬上前,他是這次車隊的負責人,一路上有什麼事情都是他出麵料理。
叫囂的是個虎背熊腰的男人,蒙頭垢麵,胡子拉碴,眼神非常凶狠,一看就是個狠角色。最令人驚訝和警惕是他穿著一身單薄的囚服,囚服很舊,胳膊上有幾滴早已幹涸的深褐色痕跡。
那是……
見多識廣的老羅頭麵上快速掠過一絲詫異,隨即眯了眯眼,收起精明的目光,走過去賠著笑臉道:“老兄,實在是不好意思,家裏小子年輕不懂事衝撞了你,還請你大人有大量,莫要生氣。”
男人睨了他一眼,視線在車隊上來來回回徘徊,不懷好意地笑起來,“不生氣也可以,你們總得有點兒表示吧。”說完,衝車隊方向抬了抬下巴。
果然是衝著他們來的!
老羅頭暗道不好。
早先經過的城鎮都有大當家的提前打好招呼,因此一帆風順。現在來到忻州,兵荒馬亂的,人人自危。他們料到遇到一些攔路打劫的宵小之輩,隻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是囚犯,看樣子還是剛剛放出來的囚犯。
一個小小的囚犯他們並不畏懼,怕就怕他背後的人。明明知道他們是去往忻州的,還敢在光天化日趁火打劫,對方的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不管心裏怎麼想,表麵上老羅頭點頭哈腰地附和道:“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他恍若沒有看見男人對車隊貨物的覬覦,從兜裏取出幾錠銀子塞到他懷裏,“大兄弟,買點兒酒壓壓驚啊、壓壓驚。”
男子掂量掂量懷裏的銀子,很沉很重,少說也有幾十兩。不過與這些貨物相比,還不夠塞牙縫的。
他大概猜到上麵裝的是糧食,現在瑞州、忻州糧食短缺,誰有糧食就相當於手裏有金山銀山。
當然,他也看出來老羅頭顧左右而言他,分明是不想給糧食,於是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高聲吼道:“你他娘的,誰是你兄弟!識相的留下東西趕緊滾,要不然……”他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把大刀。